洪武诏狱起步,永乐权柄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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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押送回京

苏州城,晨雾未散。

酒楼三楼一角,窗畔早茶方热,司徒顷与秦风已对坐而饮。

“这般早约?”秦风放下杯盏,微讶。

“得尽快启程回应天,今早便走。”司徒顷淡声道。

两人推杯换盏,窗外日光穿雾,洒入室内。

稍顷,司徒顷轻声问道:

“张辅此人,你接触得多些,可看得出底细?”

秦风抬眸,语气平和:

“相识不过数日。此人心思细密,言行有度,不似轻狂之辈。”

司徒顷闻言,微微点头,却不置可否。

“那便奇了。昨日他在狱中激烈争辩,不似他平日所为。”

顿了顿,他放下酒盏,望向秦风:

“秦百户,不妨将洞窟之事,再与我详说一遍。”

秦风不疑有他,将范廷献密藏之地、兵甲金银、乃至密函来由一一告知。

司徒顷闻言,眉峰微蹙,抬手摩挲下巴。

“原来如此……难怪蒋大人有疑虑。”

秦风疑道:“疑虑?何解?”

司徒顷轻叹一声,压低声音:

“张辅此人,于我等锦衣卫而言,并非信得过之人。”

秦风神色微变。

司徒顷接道:“若范廷献谋逆属实,那处洞窟,白家人尚且未尽知情,张辅初来苏州,短短数日,为何能一语中的?直入其间?”

秦风答:“他说是投井偶遇,误入暗道。”

两人对视,片刻无言。

“……太巧了。”司徒顷目光深远,“这不像偶然,更像是——事先知情。”

秦风仰靠椅背,望向屋梁,喃喃道:

“若真如此,岂不是……张氏父子,也卷入蓝玉之谋?”

司徒顷摇头:

“不对。若是同党,范廷献又怎会将他逼入死地?”

“那他为何如此咬住范廷献不放?”

秦风缓声答道:“或许他要的不是结案,而是要问清——为何同为旧将,竟落得不同命数。”

这句话令司徒顷神色微动,忽然起身。

“范廷献的口供是为了在空印案中活下来,被蓝玉逼迫。而张氏父子是蓝玉一手提携,俩人立场不同,不无可能啊。若真如此,他的举动,便能说通。”

他拱手道:“承蒙一言点醒。若有机会,再来一叙。”

话音未落,便疾步离席而去。

秦风怔在原地,眉头紧锁。

“糟了。”他低声咬牙,“刚才那话……不该说得太满。”

他立刻起身:“快,得尽快联系王连。”

张辅、范修与范廷献三人被分别锁在囚车中,铁链铐手,面色各异。十几名锦衣卫紧紧押送,为首的是蒋瓛与司徒顷,骑马领路,神情肃然。

张辅披头散发,手脚俱缚,衣衫凌乱。

“嘿,小子,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吧。”范廷献冷冷笑道,脸上却掩不住疲惫与虚弱,语气带着狠意。

张辅抬眼望他,声音冷静:“范大人,现在还有心思讥讽我?你是不是忘了,我在诏狱提到的那些事……你就不奇怪我为何知道?”

范廷献神色一凛,勉强冷笑:“无妨,老夫早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求修儿能活着。”

张辅望了眼前面囚车中面色苍白、泪痕未干的范修,语气低沉:“你儿子从小锦衣玉食,如今却与我们一样困于囚车,想来滋味不大好受吧。”

“你早就算准了,就算你自己被扣上谋逆的罪名,只要儿子活着,就值了。你心甘情愿做上面那人的鹰犬,换来知府的位子,也换来你儿子的安稳。”

范廷献低着头,沉默半晌,忽而低声道:“你知道了又怎样?你我如今皆是阶下之囚,谁能来救你?”

张辅嘴角微扬,淡淡一笑:“我不一样——我不会像你一样,总有人来救。”

话音未落,林间草木倏然晃动,数道黑影犹如幽狼出林,倏然跃出,刀光森然,杀气扑面。

“有埋伏!”司徒顷面色一变,长刀出鞘,厉喝一声:“护住大人,迎敌!”

十余名锦衣卫迅速结阵,拔刀迎战。铁甲撞击,火星四溅,一时间林中杀声震天。黑衣人身法诡谲,刀法狠辣,专挑人眼喉、胸腹等要害,招招致命。锦衣卫虽训练有素,但猝不及防,转眼已有三人倒地。

蒋瓛挥鞭怒斥:“将囚车护好!莫让贼人得逞!”

然而早有两名黑衣人绕至囚车之后,一人飞身跃起,一刀劈断囚车铁锁,另一人则猛地掀开帘幕,寒光一闪,直取范廷献咽喉!

“当心!”司徒顷怒喝,身形如电扑至,一刀架开袭来的匕首,反手一肘砸中黑衣人颈侧,将其震退数步。

黑衣人见势不妙,猛地扬手,撒出一把毒粉,趁乱跃入林中消失。

范廷献踉跄倒地,胸前衣袍被划开一道血痕,鲜血涌出,却幸未中要害。

众人本以为刺客是来杀人灭口,急忙围向范廷献囚车防守,谁知黑衣人却调转方向,直扑范修而去!

范修惊恐大叫:“救命!救我——!”

但黑衣人动作迅疾,刀落锁断,囚车大开,转眼便将范修拖出车外,掠入林中!

“糟了,中计了!”司徒顷脸色大变。

“快追!”他怒声下令。

然而蒋瓛却抬手拦住众人,神色沉稳:“不必追,范廷献还活着就足够了。”

张辅望着此刻气若游丝、满身是血的范廷献,眼神复杂,忽而轻笑一声:“原来……这也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范廷献勉强睁眼,望着远方浓密林影,脸上却露出了轻松的表情,没再开口。

有了前次袭击的教训,随行的锦衣卫愈发警惕,沿途刀不离鞘,目光如鹰。

队伍重新启程,司徒顷与蒋瓛并骑前行。

“抱歉大人,属下失职。”司徒顷低声道,神色肃然。

蒋瓛摇头,语气冷静:“总会有意外。既然范廷献有同党,要么来救他,要么来杀他,皆在情理之中。”

司徒顷却皱眉道:“可他们却带走了他的儿子。”

蒋瓛轻哼一声,目光扫过后方囚车中脸色惨白的范廷献,淡淡道:“那是筹码——既然一击未成,就只能拿走他比命更在意的东西,堵住他的嘴。”

他冷眼看了范廷献一眼,低声嗤笑:“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