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练习册里的谎言

林小满抱着从银杏树洞里找到的铁盒回到教室，指尖摩挲着铁皮边缘的锈迹。铁盒里塞满她写给顾明渊的纸条，每一张都浸染着少年时的笨拙与羞涩。

她将铁盒藏进书包最深处，却在课桌角落发现一本淡蓝色的练习册——苏晴的。扉页上用荧光笔写着“2023秋”字样，被撕去的页脚处还留着一道不自然的折痕。

午后的阳光斜斜洒进教室，林小满鬼使神差地翻开练习册。数学公式旁，苏晴的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意：“今天顾明渊主动帮我捡了橡皮，他说…他说喜欢我。”

但林小满的目光却被另一行字迹吸引——是顾明渊的笔迹，夹在苏晴的字迹下方，像一道刺目的闪电：

>“谢谢你让我明白，喜欢需要主动。

练习册的夹层突然掉出一张泛黄的信纸，边缘被水渍晕染，像是被泪水浸透过。顾明渊的字迹在纸上蜿蜒，仿佛在诉说一个被掩埋的秘密：

>“我收集了你128张笑脸，想要第129张。

>你缩在礼堂后排时像颗未发光的星星，

>递给我水壶时睫毛颤了0.5秒，

>在银杏树下埋瓶盖时，泥土沾湿了你的裙角。

>但你始终不肯抬头，

>看我护腕下的蓝莲花，

>或者我储物柜里128张你的侧脸。

>今天你挖开树洞时，

>我终于明白：

>有些等待，

>需要有人先打破沉默。”

林小满的指尖颤抖，信纸上的字迹仿佛在燃烧。她想起顾明渊说过“苏晴主动表白”，想起他手腕内侧“小满”二字的刺青，想起储物柜里那些被她误认为是苏晴的拍立得照片。

午休的铃声响起，林小满冲向器材室。顾明渊的储物柜密码是201205——她的生日。她颤抖着输入数字，柜门“咔嗒”一声弹开。

最深处的铁盒里，128张拍立得照片按日期排列：

-第一张：她缩在礼堂后排，手肘支在膝盖上，侧脸被阴影笼罩。背面写着：“今天她缩在角落，像只受惊的猫。”

-第37张：她举着加油牌，顾明渊的三分球划过天空。背面是潦草的笔迹：“她睫毛颤了0.8秒。”

-第100张：暴雨中她举着伞冲向球场，水珠在发梢凝结成光。背面写着：“她终于靠近，但伞骨被风吹折了。”

-最后一张是空白的，背面是顾明渊的笔迹：“第129张，等她转身。”

照片边缘贴着苏晴的樱桃红指甲，像一串刺眼的血痕。林小满突然明白——那些被她误认为是苏晴的“主动”，不过是顾明渊借苏晴之手，逼她直面自己的感情。

练习册的最后一页，林小满发现一张被撕去大半的照片。残存的边角上，顾明渊的字迹刺破纸面：

>“她只是替身，我等的人是你。

照片背面是苏晴的字迹：“顾明渊说喜欢我的胆量，但他的眼神总在看向别处。”

林小满的指甲掐进掌心。苏晴的主动表白、器材室的牵手、练习册里的谎言，不过是顾明渊设计的“困境”——他需要她像收集瓶盖那样，主动跨出一步，而不是躲在匿名信与刺青的阴影里。

林小满冲回银杏树下，铁锹铲开松软的泥土。128个瓶盖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最底层压着一个蓝色水壶瓶盖——顾明渊上周喝空的最后一个。

她突然想起顾明渊储物柜里的第129张空照片，想起他手腕上“小满”二字的刺青，想起跨年夜烟火下他欲言又止的神情。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她对着树洞呢喃，将练习册和铁盒轻轻放进洞中。

傍晚的风卷起落叶，林小满在教室门口拦住顾明渊。他的护腕系带松了，露出内侧的蓝莲花纹身，与她手腕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为什么用苏晴？”她声音发抖，却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睛。

顾明渊的指尖擦过她手背，薄荷香如约而至：“你总在收集我的星星，却不敢看我为你留的月亮。”

“那第129张笑脸呢？”她问。

他从书包夹层抽出一张拍立得，背面是她的侧脸：

>“今天她挖开树洞，

>手指沾着泥土却比星光更亮。

>这是第129张，

>因为她终于转身了。”

林小满的泪水砸在照片上，晕开钴蓝色的墨迹。远处传来苏晴的笑声，她正举着练习册走向饮水机，樱桃红的美甲在阳光下刺眼。

“顾明渊，你的日记本是不是还缺一张？”苏晴挑衅的声音飘来。

顾明渊却将拍立得塞进林小满手中，转身时，她听见他轻声说：“第129张笑脸，她给了我。”

夜深人静时，林小满打开储物柜，发现顾明渊的铁盒里多出129张拍立得。最后一张是空的，背面写着：

>“今天她看了我129秒，

>因为她终于明白：

>我收集的不是她的侧脸，

>而是她躲在我目光里的，

>所有未说出口的‘喜欢’。”

她将129个瓶盖埋进银杏树洞，最底层压着苏晴的练习册。月光下，树洞深处传来铁盒的轻响——是顾明渊的匿名日记本，扉页新增一行字：

>“第129个瓶盖，

>是她转身时睫毛上的星光。”

林小满靠在银杏树下，指尖抚过手腕的蓝莲花刺青。她终于读懂顾明渊的“谎言”：那些被误会的主动，那些被错认的日记，不过是两个笨拙少年，用瓶盖与刺青写下的，最笨拙的情书。

而苏晴的练习册里，夹着一张顾明渊的便签：

>“谢谢你帮我演完这场戏，

>但真正的主角，

>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