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云惊蛰
晨雾裹着柴火气息漫过青云坊市，百珍阁檐角的铜铃沾满露水，垂下的红穗在风中凝出细小的冰晶。林小凡推开二楼花格窗，手指沿着《玄龟合气图》上的朱砂墨线游走。褪去玄异能力的阵图此刻只是寻常山水绘卷，但那些标记着寒铁矿脉的赭石色线条，却与账册上的异常货单隐隐呼应。
“掌柜的，陈执事送来的拜帖。“阿青捧着鎏金托盘的手在发抖，盘中青云纹玉帖泛着腥气。林小凡用火钳挑起拜帖，纸页间簌簌落下几片蓝磷矿渣，正与他前日熔炼的阴铁碎屑同源。
街市突然传来灵驼嘶鸣。七头雪域灵驼负着玄铁箱停在店前，陈墨白月白锦袍的下摆沾着夜露，腰间新换的玄冰玉坠已换成困龙索纹样的黑曜石。他屈指弹在铁箱上，震鸣声惊得檐下麻雀乱飞：“青云门地牢扩建，还需林老板相助筹措建材。“
林小凡瞥向柜台暗格，那里收着张仲景昨夜送来的血契拓本。他展颜笑道：“陈执事说笑了，百珍阁上月刚被刑堂征了三十车寒铁...“话音未落，鼠妖突然窜上柜台，利爪撕开的账册页面上，赫然记录着青云门三日内采购的硫磺量足够炸平半座山。
“林老板这寻宝鼠养得倒是机灵。“陈墨白袖中滑出块蓝晶石，石心包裹的阴槐灰正与慈幼堂火场的残留物同源。鼠妖突然炸毛尖叫，撞翻了阿青端来的茶盏，滚烫的茶水在《玄龟合气图》上洇出片水渍——恰巧漫过飞瀑潭的方位。
张仲景的剑鞘就是在这时破空而至。他灰布衣襟还沾着沼泽泥浆，剑穗上新增的铜钱刻着黑市暗桩的标记：“飞瀑潭下游的引水渠，埋着三十七口贴满符咒的铁箱。“他甩出的铁箱残片边缘，青云门铸造司的徽记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林小凡鎏金火钳夹起残片，在炭盆上烤出缕青烟。烟雾凝成的地脉流向图上，飞瀑潭水脉竟与慈幼堂古井暗渠相通。他忽然翻开账册某页，指尖点在某行朱批：“陈执事三个月前采购的避水珠，足够在潭底建座地宫。“
“商人就爱捕风捉影。“陈墨白抚掌大笑，玄铁箱突然自动弹开，露出内里裹着冰霜的蓝铁矿。矿石缝隙间凝结的血珠，正与张仲景剑刃上的碧磷毒光同色，“倒是张道友擅闯禁地，刑堂的追缉令已贴满南城门。“
暴雨将至时，林小凡在密室摆开七盏青铜灯。灯火照着《玄龟合气图》上的地脉标记，与黑市送来的水渠图形成叠影。阿青突然指着某处重叠的墨线：“掌柜的，慈幼堂地窖的排水道，好像通向青云门后山！“
子时的更声混着雷鸣传来。林小凡拎着青铜灯走进地窖，昏黄光晕照亮墙角堆放的寒铁矿。鼠群正在疯狂啃咬某块矿石，裸露的矿芯里嵌着半枚带血的陆家庄剑佩。他摸出典当行暗账，三年前的同个雨夜，确实有位左手缺三指的老者典当过类似的残剑。
暴雨中突然传来剑刃破空声。张仲景撞开地窖木门时，左臂缠着的布条还在渗血，掌心紧攥着从黑市换来的铸造司密录：“三十七口铁箱里装的全是阴煞雷火砂，足够在惊蛰日炸断青云山脉主脉！“
林小凡突然将《玄龟合气图》铺在矿石堆上，朱砂标记的地脉线与密录记载的雷火砂埋藏点完美重合。他鎏金火钳夹起块蓝铁矿掷入炭盆，爆开的火星在空中凝成青云门主殿的轮廓：“原来陈执事要建的从来不是什么地牢......“
五更天的梆子声被暴雨淹没。林小凡独坐账房，听着檐角铜铃的乱响。九章算筹在案头摆出困卦，鼠妖叼来的蓝磷矿渣在卦象中心灼烧，渐渐显出“惊蛰“二字。他摸出暗格里的半颗九转丹，丹纹在雷光中映出陆家庄废墟的虚影。
卯时的薄雾裹着硫磺气息漫过青云坊市，百珍阁檐角悬着的铜铃凝满露珠。林小凡倚在二楼临窗的酸枝木圈椅上，指尖摩挲着《玄龟合气图》边缘新添的焦痕。晨光透过冰裂纹窗格洒在案头，将图上飞瀑潭的朱砂标记映得宛如凝血。
“掌柜的，西街米铺的周掌柜又来了。“阿青捧着描金漆盘的手微微发抖，盘中青云纹玉碟盛着三颗裹着冰霜的雾凇果，“说是要加订三十车避瘴符。“
林小凡鎏金火钳正夹着块雷火砂残片在炭盆上炙烤，蓝磷火焰在矿石表面游走成困龙索的纹样。他瞥了眼漆盘边缘凝结的冰花：“告诉他午时带足黑沼淤泥，另加三斤百年桃木芯。“话音未落，鼠妖突然窜上多宝阁，利爪撕开某格暗屉，叼出卷泛黄的陆家庄地契。
街市传来灵驼铃响，七匹踏火驹拖着的玄铁车碾过露水浸润的青石板。陈墨白月白锦袍的下摆沾着夜露，新换的玄冰玉坠刻着地脉图腾。车辕悬挂的刑堂令牌裹着层灰翳，像是刚从矿洞深处取出。
“林老板这百珍阁，倒比青云门的晨钟更早醒。“他屈指弹在柜台边缘，震得朱砂罐里的赤硝簌簌洒落。鼠妖突然炸毛嘶叫，撞翻了盛放雾凇果的玉碟，滚落的果子在《玄龟合气图》上碾出蜿蜒水痕，恰好与惊蛰日地脉流向重合。
林小凡不慌不忙展开新得的黑市矿脉图：“陈执事扩建地宫的图纸，倒是与三年前陆家庄祠堂的布局有九分相似。“他鎏金火钳挑起块雷火砂残片，在晨光映照下，砂粒中的蓝磷竟凝成陆家庄剑纹。
地窖突然传来闷响，五口玄铁箱的符咒无风自燃。阴气如蛛网攀上梁柱，在房梁交织出青云山脉主峰的轮廓。阿青惊慌中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玄龟合气图》上，水渍漫过的区域显出血色暗渠——竟与陆家庄地窖的排水图严丝合缝。
“好个移花接木的买卖。“陈墨白抚掌大笑，袖中滑出卷鎏金地契，青云印鉴压着的“慈幼堂“三字渗出暗红，“既要赚我青云门的灵石，又要当修真界的青天大老爷。“他指尖轻点地契某处，那里记载着百珍阁上月售出的辟邪符数量，恰是慈幼堂孩童的三倍。
暴雨突至时，张仲景带着沼泽的腐叶气息撞开店门。他褪色的灰布短打还在滴水，剑穗新增的三枚铜钱刻着黑市暗桩的标记，最末一枚“景元通宝“的元字缺了半边——那是前夜独闯炼器坊时被雷火砂灼伤的印记。
“北郊乱葬岗新掘出十九口棺木。“他甩出的棺木残片边缘，青云门铸造司的徽记泛着冷光，“每口棺里垫着百张血符，符纸的阴槐灰与慈幼堂火场的残留同源。“
林小凡突然将《玄龟合气图》覆在矿脉图上，朱砂标记的地脉线与血符埋藏点形成叠影。九章算筹在案头摆出噬嗑卦，鼠妖叼来的雷火砂在卦象中心灼烧，渐渐显出“丙戌“二字。他鎏金火钳夹起块矿石掷入炭盆，爆开的火星在空中凝成陆家庄祠堂的虚影：“原来陈执事要祭的根本不是地脉......“
五更天的梆子声混着雷鸣传来。密室青铜灯架上，七盏长明灯照着一匣新开的雷火砂。林小凡指腹抚过矿石表面的血纹，突然摸出暗格里的半颗九转丹。丹纹在雷光中游动，竟与《玄龟合气图》上的惊蛰日星轨重合。他掀开地砖，露出埋藏的青铜罗盘，二十八宿方位嵌着陆家庄残剑的碎片。
“掌柜的！“阿青突然破门而入，怀中抱着从慈幼堂古槐挖出的铁匣，“树根里缠着这个！“鎏金火钳撬开锈蚀的锁扣，匣内羊皮卷记载的正是丙戌年惊蛰星象图，末尾朱批的“血祭三千“与陆家庄灭门案完全吻合。
暴雨如注的黎明，林小凡独坐账房听着檐角铜铃乱响。鼠群正在地窖疯狂啃咬某块矿石，裸露的矿芯里嵌着半枚带血的青云门弟子令。他翻开三年前的典当暗账，同个雨夜的记录页上，有位左手缺三指的老者典当过类似的残剑。
辰时的晨光刺破云层时，陈墨白的玄铁车再次停在店前。林小凡倚在二楼雕花栏杆旁，望着车辕新添的雷火灼痕，忽然将《玄龟合气图》卷起掷向雨中：“陈执事想要的恐怕不是地宫，而是能打开幽冥裂隙的钥匙吧？“
地图在雨中舒展，被茶水洇过的区域浮现出血色星轨。陈墨白瞳孔骤缩，腰间玄冰玉坠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青砖上拼出“惊蛰“残痕。他抚掌大笑的瞬间，二十头雪域灵驼突然发狂，负着的玄铁箱在雨中炸开，阴煞雷火砂的蓝焰吞没了半条长街。
“好戏才刚开始。“林小凡在烈焰中收起九章算筹，鼠妖正叼着半卷铸造司密录从地窖钻出。他望向暴雨中的青云山脉主峰，那里正是《玄龟合气图》标注的丙戌年惊蛰星坠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