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李知蝉离开第六年。
镇北将军明平，被康皇连下九道圣旨，召回云安城。
权贵士族，推举出一位新的将军，镇守北方。
草原大军再次南下，再次大败而归，北边传来消息，草原不堪一击。
康皇甚是欣喜，北边不是非明平不可。
同年，太子被禁足，明泰和明平同时下狱。
大康暂时稳定，康皇求长生之心，越发迫切。
他派遣数十支寻仙队伍，深入山林，寻山海精灵，寻三足金蟾，寻虚无缥缈的仙神。
权贵士族纷纷进言，愿康皇长生永恒，天下的一切都是康皇的。
朝堂百官，阿谀奉承，康皇想要如何，那便如何，无一反对。
康皇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皇权是多么美妙，自己这位帝王，是如此成功。
威压权贵士族，北拒草原，百官歌颂。
这让他觉得，权贵士族们，是如此不堪一击。
他多年的心愿，似乎在这一刻达成了。
而这个时候，北方再次传来消息，军队只知明平，而不知康皇。
新任将军虽有能力，但想要改正军气，非一日之功。
并且，从军中寻到了，明平和明泰来往信件，言明掌控北边，窃国之谋略。
除此外，明平还与草原勾结，与草原不少部落兄弟相称，早有不臣之心。
康皇震怒，生性多疑的他，还是选择召见了明平。
大狱之中，明平并没有受到折磨，吃食也只是寻常犯人食物，有人送来酒肉，他一口未动。
可看着身体康健的明平，康皇心中蹭蹭直冒火气。
“明平，你有何话需要辩解？”康皇冷声道。
“陛下，臣冤枉，当初军中并未见到传旨天使。”明平高呼冤枉，他是真没见到。
“你当然没见到，天使直接被你丢了出去。”顾文庸冷声道：“北疆大军，只知你明平，而不知陛下，与明泰勾结，窃国之谋，你怎有如此狗胆？”
“陛下，听说明平将军入狱这段时间，还壮了不少。”
“臣为了大康，殚心竭虑，日渐消瘦，每日一碗稀粥，一碟咸菜，可明平将军，在牢狱中，还能好酒好肉。”
百官纷纷出言，指责呵斥，栽赃嫁祸。
明平闻言辩解：“陛下明鉴，我不曾听闻有天使去北方，在狱中虽有人送来酒肉，我一口未食。”
康皇终于开口了，目光冷冽：“朕听闻，北疆大军，只知明平，不知有朕？”
“陛下，臣冤枉，北疆是陛下的北疆，臣戍守北疆多年，未曾有丝毫逾越。”明平连忙道。
“你与明泰多有联系？”康皇再问。
“臣与明泰乃是师兄弟，同为杜夫子学生，每年会有书信来往。”明平道。
“这些信，也是明泰所写了？”康皇冷喝道。
有宦官将信封送至明平手中，看着信上内容，明平怒道：“陛下，这根本就不是明泰字迹，亦非我之字迹。”
“明平，事到如今，你还敢巧言舌辩？”
“陛下，如今证据确凿，这明平抵死不认，臣请严惩明泰。”群臣连忙开口。
“陛下，这是诬陷，有人栽赃陷害我们兄弟！”明平急忙道。
顾文庸再次出列，恭声道：“陛下，既然明平抵死不认，臣建议再派天使，前往北疆调查。”
“丞相？”一时间，百官愣住了，没想到顾文庸转了风向。
康皇也有些诧异，却也不想这么杀了明平，顺势道：“朕会派人再查，将明平代入偏殿，朕要亲自审讯。”
明平眼前一亮，单独面对康皇，这是要给他自证机会么？
百官怀揣着心思下了朝，全都聚集在丞相府，询问他转变风向之事。
本来，他们打算直接定死明平的罪证的。
“陛下太多疑了，这些年，他贴身宦官换了一批又一批，又岂会真信了我们的话？”顾文庸淡淡道。
“明平不能留了，那科举制度，乃是掘我们之根基！”刘家低沉着声音道。
其余官员纷纷点头，真正让他们联合起来，针对明平的，便是科举制度！
康皇身边，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换了一批又一批，那又如何？
怎么换，都有他们的人。
“草原那边，我们也拖不了多久，他们要的越来越多了。”一位士族官员阴沉着脸道。
“不让陛下的心腹，亲自去一趟草原，他如何信？我早已打点好了。”顾文庸冷声道。
闻言，百官们放下心来。
明平来到偏殿，心中有诸多冤屈，已经想好了如何自证。
可康皇却是冷漠地看着他：“赵为民多与游侠儿来往，你亦收下了不少游侠儿，赵为民和那些游侠儿，曾与异人来往，那异人身有青鸟。”
明平惊愕抬头：“陛下。”
“告诉朕，那异人何在，赵为民生财之道，是不是给了你和明平？”康皇神色几乎狰狞。
当初赵为民在牢中自杀，也不愿献出财运，他记恨至今。
“陛下，这天下何来异人？什么生财之道？”明平茫然道。
“在朕面前，你还敢装傻？你这是欺君！你口口声声天地君亲师，安敢欺君？”康皇怒斥。
“臣不敢欺君，臣不知什么异人，什么青鸟，更不知生财之道。
若臣知晓生财之道，岂会带兵深入草原，解决军饷的问题？”
明平仰头，第一次直视康皇：“陛下，您可知，北边将士，多少年没有满饷了？”
“你将生财之道给朕，朕才有银子，给他们发军饷。”康皇压抑着心中怒火：“交出来，朕恕你无罪，你依旧是镇北将军！”
“陛下，这世上哪有什么生财之道？您是万民之主，是大康的皇帝，你怎能将希望，寄托于鬼神精怪？”
或许是牵扯到了李知蝉，或许是失望透顶，本就性子冲动，一直压制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了。
他第一次，怒斥康皇：“如今大康看似太平，已到了大厦将倾之时，陛下不问苍生，却问鬼神，对的起历代先帝吗？”
“明平，你放肆！”康皇暴怒，蹭地站起：“你，你真是反了，竟敢训斥朕！”
“臣不敢训斥陛下，臣只是想问陛下，为何不问北疆如何？为何不问大康如何？却在此询问那虚无缥缈的鬼神精怪？”
“臣是武夫，只知领兵打仗，不是说书先生，不是写话本故事的云游散人！”
明平强硬顶了回去。
“你真以为，北疆非你不可？朕不敢杀你？朕告诉你，北边没了你，一样能打胜仗，一样能让草原不敢南下！”
看着康皇暴怒，明平忽然觉得心灰意冷，他站起身来：“陛下，臣该回狱中了，臣等着您的旨意，若是赐死臣，臣绝不苟活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