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2章 《诗经》
夜幕降临。
经过白天转移,城内外的百姓乡民已经疲惫不堪,早已入了梦乡。
黑夜中,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不断闪挪跳跃在屋脊之上。
最终,他落在法家祖庙前,映着月光,显露出铭刻在胸前獬豸补服,公正凌然,威严不可犯。
宋观望着左右,确定没有任何人追踪之后,这才走进法家祖庙之中,站在商君神像前,他虔诚肃然鞠躬。
而后朝着焚炉走去,将燃烧竹简灰烬取出,在手中揉搓,略作思考,淡淡的自语道:“竹简并未铭刻法家经文。”
宋观燃上三柱线香,脚步微动离开法家祖庙,朝着义庄的方向而去。
......
天工署。
公输璇厢房内。
昏黄灯盏,灯火摇曳。
她沉思着,捋顺脑海思路。
将今日渭南县中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天志法仪所侦测灾异气象,推测底下机关城可能存在异动等所有事情,形成文书上报天工院,请求天工院将渭南县机关城设计图纸送来参详,以免造成更大损失。
公输璇停笔,看着内容,觉得不太对劲,想了想,自语道:“机关城涉及军事防务机密,提举尚且不能参详。若只是这些事情,天工院必定不会送来设计图纸,但此事一旦涉及阴司,牵扯天刑司,天工院肯定不敢阻拦。”
旋即,公输璇将涉及部分阴司之事,写入文书之中,这才满意的看着文书,微微挑眉,无奈的说道:“还得找宋铁面签字画押。”看了一眼铜漏的时刻,子时三刻,呵呵一笑,“夜尚浅,宋铁面无需多睡。”
公输璇披衣,准备星夜出门,但远远看到小木鸢扇动翅膀飞来,推开窗户,让它飞进屋内,落在自己的小巢中。
“害,小姑,还是小巢舒服,天天在老槐树和夜枭抢窝睡觉,累死我不算,又脏又臭。”小木鸢满脸惬意的说道。
“我要准备出门,是有什么发现?”公输璇看着小木鸢问道。
“小姑,大发现!”小木鸢兴奋的站在小巢边缘,灵动瞳眸,映出符印,将今日宋观在虚空中所映出的法家经文,一一记录下来,入夜之后,马不停蹄赶过来,将好消息告知小姑。
公输璇看着这些内容,这一次所记录下的内容,比上一次还要详实。
她也微微惊讶,想到今日在县衙厢房之内,宋铁面的举动,显然是被法家修士乱了心,心中暗含一股郁气。
“我先将这些内容拓印下来。”公输璇立即动手,快速将这些法家经文拓印下来,但现在并没有时间参详,当即说道:“小木鸢,我先去找一趟宋铁面,你且好生休息。”
“这就走了吗?小姑,我有点饿了。”小木鸢双翼抱着肚子,活脱像个灵动的孩子,若非乃是墨家所建造的木鸢,任谁所见这一幕,当真以为是真实灵动的鸟禽,太真实了。
“屋内有什么你吃什么。”公输璇笑着说道。
“呼......”小木鸢叹了口气,看着小巢内的食物,尽是些咯牙齿的木质齿轮,当即苦着脸抱怨,“小姑,没有长老的《墨经》批注手札经文,天天吃这些东西,我要饿死了,我想家了......”
“我把义肢拆给你,吃不吃?”公输璇笑呵呵的看着它。
“小姑,想吃,但是我不敢。”小木鸢耷拉着脑袋,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最大胆的话语。
“你还真有胆子!我走了,这阵事情多,等忙完了,你可以先回去了。”公输璇无奈的说道。
小木鸢笑逐颜开,开心到起飞。
一股风将厢房门口带上,公输璇已经离开天工署。
县衙。
公输璇并未看到宋观的身影,“人呢?”,而后瞥了一眼李清棠所在厢房,并未与之打招呼,而是趁势离开县衙。
她离开之后。
映着月光,
一道青色倩影落在原地,望着公输璇离去,而后也消失在原地。
......
义庄。
这是前朝员外郎旧居,兵祸之后,举家被杀,成为远近闻名的凶宅,新朝稳定之后,改造成为义庄,专门为天刑司、巡检司收敛尸体之所。
子时之后,基本无人看守,特别是涉及阴司的妖怪邪祟,常人不敢看守,入夜邪祟食人之事,屡次发生,谁都惧惊。
宋观走进义庄,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提及法家灵力抵御寒气入体,快速的找到天刑司专门收敛尸体的位置。
他看到三具里正冰冷的尸体躺在木板上,满是虫豸啃噬以及法纹轰击的痕迹,尸体不腐,也是因为法纹的缘故。
宋观仔细观察,里正伤势以及干涸的鲜血,捻着干涸的鲜血,揉搓一下,这些鲜血都是竹简残渣,而后从他们手中取出硬拽《商君书》的残页。
而后又从怀中取出半片透明如蝉翼的“徕”字残简,与之对照,旋即摇了摇头,当即说道:“这是不一样的残简。”
宋观又再取出提审稚童当日,在法家祖庙焚炉中所获得残简,与“徕”字残简对照,顿时他眉头紧锁,沉声道:“果然!这些竹简都是同一个人所使用的残简!如此一来,是否可以解释此前律令相悖的情况?乃是有法家人物在暗中捣鬼。”
旋即,宋观继续查探渭水浮尸的情况,这些浮尸从渭水河离开好些天,已经没有诵读法家异化条文,而后成为彻头彻尾尸体。
他仔细的看着这些尸体的各处,其中目光落在身着老式法家服饰的尸体上,回想当日的战斗,也心有余悸,但并非每一具浮尸都有那么恐怖的战斗。
“嗯......?”
宋观翻开这具尸体的服饰,看着白骨尸骸,目光汇聚在肋骨上,铭刻着一行极小的字,将肋骨取出来,指尖化出火焰,认真的看着。
“施仁政以教化子民,以诗经代法典正刑。”
宋观拧着眉头,看着揣摩这句话,脸色越发凝重,眉头拧成川字,脑海中不由浮现一道青色倩影。
李清棠在渭水河以诗经《王风·黍离》净化渭水尸体,在城隍庙以诗经《魏风·硕鼠》啃噬法家天谴救下稚童,唯有她以《诗经》演化儒家法。
宋观拧眉沉思着。
忽而听到义庄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他当即收起这节肋骨,手中握着黥面笔,笔尖交织法理,目光落在门口的位置,锁定对方的位置,沉声道:
“谁?!”
旋即,他身影展动,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义庄门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