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孙发
终于找到线索了！
许汉精神一振。
看样子，是要用特殊的方法处理龟壳和蓍草，才能成为有效道具，之后才能发动龟卜筮占。
他更加认真地翻阅起来。
但是这本《公孙发》，实在残缺得厉害，只说了需要用特殊方法制作龟壳和蓍草，具体怎么做，翻遍全书也找不到了，应该是散失了。
许汉略一思忖，看向对面的那个沈璟老头。
“这本书，好像是残篇啊？”
被他刚才拔刀一吓后，沈璟就不吭声、默默啃大饼了。
听到他这话，瞥了一眼他手中的书，沈璟眼珠子一转，轻叹一声：“确实是残篇，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小哥可曾听说过，始皇帝焚书坑儒的事？”
许汉点头。
沈璟一拍大腿，“这就是了！这本《公孙发》就是当初曾被焚毁的书籍之一，如今能有这么多残篇流传下来，已经很是不易。小哥你想要全本，那是没办法了。”
“就这本残篇，都已经是绝版孤本，世上独此一本！还是我一位老友不惜盗掘前任坟墓，这才挖掘出来的。”
许汉瞥了眼手里的书，问了一句：“敢问沈老，你的书坊叫什么名字？”
沈璟不假思索，“兰斋书坊！小哥以后要是想买些什么书，认准我的兰斋书坊就行，从科举范文到通俗小说，无一不全，且雕工精美，纸张上乘，价格更是童叟无欺！”
许汉把书举了起来，展示了一下封底。
上面赫然有“兰斋书房”的刻印鉴章。
“……”沈璟干笑起来，“是老朽记错了，这本是刻印版。”
许汉也不跟他磨叽了，直接掏出银子——他杀了那么多鞑子妖，搜刮出来的银子不少，有几十两了，一部分自己带着，一部分分给了曹文诏和苏妙。
估摸了一下重量，他给了沈璟二两碎银。
正常来说，就算这里是辽东，书价确实比江南昂贵，但一本这么薄的书，最多也只要二三百文。
他这是多给了很多了。
“这本书我买了。”
沈璟却还有些不甘心，但都被识破了，也没办法，只好无奈收下了银子。
许汉却又问道：“敢问沈老，这本书有完整版的吗？要有，我可以加钱。”
沈璟有些心动，但还是无奈摇头，“小哥，这是真没有。”
“相关的信息也没有？五十两。”
许汉看得出来，沈璟真的很心动，但还是无奈摇头，“真没有。”
看来沈璟这里，确实是没相关信息了。
不过沈璟这里没有，不代表别人那里没有，以后可以多关注这方面的信息。至少比起之前毫无头绪，算是好多了。
许汉点点头，也就告辞了，去了苏妙他们那。
长河帮的家属是集中在一起的，苏妙他们的宿营地右边，就是赵景江一家子。
看到许汉过来，苏妙并没有像往常那样递过来一个大饼，然后喊上一句“许大哥吃饼”，而是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许大哥，有喜事哦。”
？
许汉有些疑惑，扫了几眼后，把目光投向了曹文诏。
这小子明显有些激动，却压抑着。
“你破境了？到蜉蝣境中层了？”许汉有些惊讶。
苏妙拍手，巧笑嫣然，“许大哥果然聪明，我就说许大哥能猜到。”
曹文诏也激动得点了点头。
许汉笑了，“果然是喜事，恭喜恭喜。”
他虽然加入了长河帮，但内心里，还是更把自己、苏妙、曹文诏这个小团体视作一体。现在曹文诏破境，他们这个小团体实力又再增强，确实值得高兴。
“不过你不是说，你爹说你还要一年后才能破境吗？”
根据曹文诏所说，他爹给他的修炼安排好了一切，三本功法先修哪本，再修哪本，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就连曹文诏哪一年能突破到哪一层境界，都预言过了。
许汉觉得，曹文诏他爹肯定是个强大的武者，所以才能这样高屋建瓴。
当然，不是强者的话，也没办法给曹文诏留下那三本高级功法。
另外，还有一个证据。
曹文诏的家传枪法，叫《破阵燎原枪》，是一门没有秘籍的枪法，曹文诏是小时候在睡梦中学来的……
按照曹文诏他爹的说法，这门枪法，要有曹家血脉，只能通过同血脉的梦境来传授学会。
很离谱。
但是许汉真信。
因为曹文诏试着手把手教过他，详细无比，可他真的学不会，系统死活不提示。
这也让许汉觉得，曹文诏的爹，可能是自己到目前所接触的人里最强的一个。
这样一个强者高屋建瓴的判断，还失效了？
“我也不清楚。”曹文诏抓了抓脑袋，也很疑惑。
许汉想了想，道：“可能是前两日的厮杀，还有你心态的改变导致的。”
曹文诏他爹让曹文诏尽全力苟着的事，他也是从曹文诏那里听说过的。
“可能是的。”曹文诏点点头。
“不管如何，能够破境，总是好事。”许汉说到这，声音压低了些，“还是跟我之前说的那样，我不在的时候，你苏妙姐的安全就全靠你了。”
他的视线，还不动声色地从远处的郑千帆那里滑过。
他们来了后，郑千帆没有任何异动，似乎是真的不知道邹恒当初是带着许汉去贩卖人口的，又好像真不是幕后主使，完全是被邹恒拉出来扯了虎皮。
但不管如何，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
“嗯。”曹文诏点头。
聊完曹文诏的事，三人边吃边说话，聊了一会儿，话题来到了苏妙身上。
“……你怎么就没练武呢，苏妙？”
许汉看向苏妙。
按照苏妙的说法，她家祖上也曾经当过官，还是个武官，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苏妙会地图，会判断军情的事。
看得出来，她家对她还是颇为重视的，甚是培养。而这样的武官世家，应该也是有些武功传承下来的吧？
苏妙轻笑了下，云淡风轻：“我丹田先天闭塞。”
许汉不吭声了。
他这几天来，了解到了这个世界很多的事，其中也有不少武者的事。
这个世界的人，大部分都是能练武的，只是天赋资质不一样，成就高低不一罢了。但有小部分人，先天丹田闭塞，是练不了武的。
没想到苏妙就是这样的倒霉蛋。
“对了，有件事要麻烦你，”许汉吃了一口饼，迅速转移了话题，摸出自己刚买的那本《公孙发》。
“你能帮我把这本书翻译成我们日常所用的白话吗？”
文言文，特别是这种先秦著作，对于他来说还是太难了点，勉强能看，但也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
苏妙的文学功底，明显就比自己要强多了。
苏妙接过书，只看了一眼封面，就道：“公孙发？许大哥对阴阳家的学说也有兴趣吗？”
“阴阳家？”许汉一怔。
他没想到这本从没听说过的书，是阴阳家的，而自己的门派就是阴阳家。
转瞬一想，又觉得很合理了：自己一个阴阳家弟子的破境任务，从阴阳家的东西上找到线索，再合理不过了。
“嗯，阴阳家。”苏妙颔首，随手翻开这本《公孙发》，边看边说：“《宋司星子韦》，《邹子》，《邹子始终》，《公孙发》，这些都是阴阳家的著作，但大部分都散失了。据说是在始皇帝焚书坑儒的时候散失的。”
她翻到了最后，看了一眼封底，又来了点兴趣，“兰斋书坊？我说是谁，能找到这么多的《公孙发》残篇，原来是兰斋书坊主宁庵先生。”
许汉面色有些古怪：“呃……你说的宁庵先生，姓甚名谁？”
“沈璟，字伯英。”
“……这位书坊主很有名吗？”
“许大哥是个武者，可能没听过他的名号。不过他在戏曲方面是一方大家，还开创了自己的曲学流派。另外，也创作了不少话本小说。”
哦，原来是混文艺圈的。
许汉没想到，那个貌不惊人的老者还是文艺圈大佬。
苏妙的手一停，突然看了过来，“许大哥，宁庵先生，不会就在这里吧？”
许汉面无表情，向沈璟的方向一指，“那位就是。”
苏妙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看过去。
远远地只见，沈璟正揪着小厮孟春的衣服，好像要抢夺，但是孟春宁死不屈，奋力挣扎，最后沈璟只好放弃，表情狠狠、咒骂了两句，然后缩着个肩膀在那甩大鼻涕。
“……”苏妙嘴巴微张。
许汉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种“偶像幻灭”的破碎感。
这让他突然很快乐。
感受到了一种，在这个诡异残酷世界里，难得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