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菜就多练
夏侯鸾细思极恐，却始终想不到穆阳长老这样做的理由。
“看来有人急了。”谢昀突然将徐渊拽进星砂凝成的浴桶，沸腾的药液淹没他未出口的惊呼。
姬舞月的虚影在蒸汽中浮现，赤金道火与青冥藤汁液交融，将他伤口处的琉璃纹路染成妖异的玫红。
徐渊在混沌中听见顾瑾鸢的惊呼，少女染着药香的手帕擦过他滚烫的耳垂：“师父！您能不能温柔点？”
“瞧把你急的。”谢昀指尖捻动星砂洒落，金粉在沸药中化作摆尾的锦鲤虚影。
“倒是青阳宗的小丫头……”她忽然贴近夏侯鸾耳畔，月魄石照亮对方颈侧浮现的追踪咒印，“事已至此，你还要相信他吗？”
不等谢昀动手，姬舞月便催动道火将追踪咒印焚尽。
夏侯鸾的雷曦剑哐当坠地，剑身映出她骤然苍白的脸。
姬舞月盯着正在药浴的徐渊道：“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徐渊偏过头看向宋瑾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在意矿洞坍塌一案的结果？”
宋瑾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移到了谢昀身上。
谢昀神色淡然道：“没什么好瞒的，矿洞一案牵涉到某些宗门修炼的相关事宜，若真相被揭开，会动摇其修道根基，他们自然不可能让你继续查下去。”
“这个我隐约有所猜测。”徐渊若有所思地开口，“但我想不明白的是，这次杀我的那些人，究竟是什么目的？”
姬舞月气极反笑，“你小子倒是冷静，人家都要你命了，你居然一点都不慌乱。”
徐渊摊开掌心，露出掌纹间未愈的伤口：“慌有啥用？该死还得死。现在最重要的是知道我被谁盯上了，为什么盯上，以及如何应对才是正事。”
他又看向顾瑾鸢道，“还有你，别整天哭哭唧唧的，你徐大哥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交代。”
顾瑾鸢眼眶泛红，指尖却精准掐住徐渊腰侧软肉：“再胡说，下次药浴就给你加蝎子粉！”
片刻后，药庐里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宋瑾大笑出声，就连谢昀等人也是忍俊不禁。
待笑声散去，药庐里重回宁静。
“您早就知道对吧？”徐渊转头盯着谢昀，水面倒影里，少年眼瞳赤金，肃杀冷寂的面目之下，宛如熔岩深处爬出的修罗。
谢昀点了点头，“很多事情我是知道的，唯独今夜这刺杀不在我的预料之内。”
姬舞月冷笑道：“你当人心是妖兽，那么容易被揣度掌控。”
谢昀不置可否，视线瞥向了远处。
“我听闻道统有言，修士当斩世间不义。可为何我眼中看到的并非如此，是因为我境界不够么？”
徐渊不敢自傲，在未踏入真正的悟道之境前，他只能以锻体武夫之境说出这种话。
“并非境界不够。”谢昀轻笑着开口，“修道本是修心，修的是对人世的勘破，对大道的感悟。”
姬舞月插话道：“她的意思是说，心术不正者，修道也是修邪心，所以有善养浩然之气者，行世间大道。”
“所以师父，我到底该如何行事？”
这是第一次，徐渊以师父的称呼，叫了谢昀。
或许在顾瑾鸢等人看来，这只是单纯的尊师重道。
但谢昀却非常清楚这两个字的涵义。
除了当初对周显真正动杀心，这小子一直以来践行的，都是斩妖除魔的道路。
他不仗着自己的能力胡作非为，甚至多次救他人于危难之间。
即便很多时候，那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可他现在，却突然掷地有声地问自己，“该如何行事”。
谢昀没有回答。
姬舞月也没有说话。
因为她们二人都清楚，徐渊说这话的意味。
那是明知答案而抛出的问题。
那是他第一次向这方天地问心，也是他第一次向这方天地问道。
少年需要的，只是一个首肯。
四周渐渐地又静了下来，一股冷意忽然袭来。
徐渊忽然开口道：
“我不喜欢吃亏，既然那些人敢盯上我，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
“纵然是烂命一条，我也不想活得这么窝囊。”
人不是妖兽，不会站在那里等他去砍。
不过事已至此，砍人也好，砍妖也罢，都无所谓了。
“以后但凡有阻我前路之人，无论是人是妖，我都会一并斩之！
“既然他们这么不想我查案，我偏要反其道行之！”
看着他那忽然变得冷寂肃杀的眼神，顾瑾鸢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山洞。
徐渊在药桶中泡了一夜。
第二日的正午时分，鎏金锁链破空而至，星砂蒸腾的药雾中，徐渊鎏金纹路彻底隐入肌肤。
谢昀指尖轻点他眉心，映出元海深处翻涌的赤金道火：“下次再受伤，可没有这么好的药浴了。”
“我不信。”徐渊嘿嘿一笑，“虽然有时候您挺不当人的，但我知道那都是对我好。”
谢昀白了他一眼，“别得寸进尺，收拾收拾，吃完饭还得训练。”
“既然问题出在实战经验上，还是那句话，菜就多练。”
“好嘞。”
……
午饭过后，徐渊马上投入到了训练当中。
星砂自谢昀指尖迸发，在药庐后院凝结成倒悬的古战场：
熔岩从云端滴落，冰棱在地面生长，构建出冰火交织的试炼空间。
谢昀指尖勾动的月魄石悬在枯树上空，将徐渊与三头熔岩巨灵对峙的身影拉得忽明忽暗。
“记住，气运流转如织锦抽丝。”姬舞月赤足踩过龟裂的焦土，鎏金锁链在她身后凝成星轨，“破劫噬运斩的要义不在斩敌之身，而在断其气运经络。”
话音未落，熔岩巨灵胸腔突然迸发硫磺飓风。
徐渊腾挪间被火舌燎去半截衣袖，劫焰刀堪堪斩断两根气运金线，第三头巨灵的重拳已轰至面门。
“仅是我用神识模拟的熔岩巨灵投影，便让你险象环生，若对上真正的地域大灵，你不得一命呜呼么？”
谢昀的星砂长裙扫过结界边缘，战场重力突然倒转。
徐渊踉跄着撞上倒悬的岩柱，看着熔岩从头顶瀑布般倾泻而下。
这女人竟将古战场改造成了颠倒秘境！
随即而来的水灵幻象更是攻势凶猛。
顾瑾鸢看着徐渊第七次被水灵幻象的冰锥钉在岩壁上，少年咳出的血沫在倒转的重力场中凝成赤珠，又被姬舞月的道火熔成血雾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