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诚意
“他们是想归顺你，加入蒸汽神教，这…就是他们的诚意。”
希雅纤细白皙的指尖如玉，轻轻点在羊皮纸上，带起一阵清冽的香气。
“诚意？”卢修斯仔细咀嚼了这两个字。
“你可不要小看这些工匠，因为战争的缘故，他们现在可以算是阿尼亚人中最富裕的一批。”
工匠，尤其是专门制作武器的工匠，可以看作是现代战争的一个个军火商。
战争需要消耗的武器，甚至个人跟他们定制的特殊武器，这些都是要收费的。
所以数场战争下来，阿尼亚的工匠，可以说是最富有的阶层。
“建造一个神殿所需要的材料，钱款，甚至人手，他们都愿意出，这不仅是讨好你，也是为了讨好你身后的那位。”
“建造神殿，对那位神祗，也有很大的好处。”希雅提示道。
之前，卢修斯就有猜测，神明的力量应该跟信徒有关，若是能为蒸汽之神建造专门的神殿，或许自己沟通的那一团意志，又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变化。
“那…”卢修斯有点意动。
他和那些工匠们也没有什么正面冲突，现在他们愿意下血本卖好，卢修斯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我建议，你先晾他们几天。”希雅却拿纤指轻轻一敲桌面，将卢修斯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嗯？”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是不会珍惜的，既然你日后要做阿尼亚工匠的领头人，你就必须将节奏，掌握到自己手里。”
希雅这就是在教学了，人性向来如此，若卢修斯轻易答应，难保那些工匠里不会有人动歪心思，或者看轻卢修斯。
只有万般求来的机会，才能真正让人珍惜。
“谢谢希雅姐，我明白了，那我就先解决采矿装置的事情吧，等那边的事结束，我再处理这些工匠的事。”
卢修斯感激的朝希雅一笑，他将羊皮纸塞进怀里，转身离去。
……
有了蒸汽机，制作高效率的采矿装置就不是难事。
寒风要塞附近的铁矿资源充沛，但受限于传统的采矿方式，许多矿井不过打了二三十米就废弃，原因就是因为矿井渗水严重。
水浅的时候，矿工们倒是还能克服一下，可一旦渗水过深，矿工们辛苦打出来的矿井，就得废弃。
再有，就是矿工的体力问题，原来矿工们想要下井，必须得背着沉重的矿石，爬过几十米长的木梯子，效率低下不说，一旦踩空，就是九死一生。
再加上矿井底部没有排风系统，空气质量奇差，许多旷工都因此换上了各种疾病，寿命极短。
阿尼亚人的铁矿，几乎每个月都会有牺牲者，但是为了战争，为了种族存续，为了家庭存亡，依旧有一代又一代的矿工，前赴后继的下矿。
卢修斯到矿井前视察的时候，甚至看到了一个不过十六七岁不久的矿工，背着几乎与他同高的背篓，背篓里装满了矿石，脊背被压的极弯。
“这小子啊，也是个可怜人，他爹前段时间摔下了梯子，他是家里的长子，下面又有一弟一妹，母亲身体也不好，他就挑起了养家的担子。”
铁矿的管事注意到卢修斯的视线，解释道。
矿井何其危险，可也正因为危险，一个旷工就可以养活好几张嘴，但如果家里的顶梁柱死了，这个家也会迅速垮掉。
“他叫什么名字？”卢修斯问了一句。
“卡勒。”
卡勒，卢修斯暗自把这个名字记下。
“以后下矿，就可以再轻松些了。”
今日，就是卢修斯运行采矿装置的日子，他由蒸汽机驱动，他设计的采矿装置，包含了排水，通风，运输，碎石和洗矿这四大功能。
只要运行成功，就可以将阿尼亚人的采矿效率，提升数百倍。
而且这次，卢修斯选择的，还是一个废矿！
这种矿的矿道，几乎已经被水填满了，放在以往，这种矿已经没有了开采价值。
但是今日，卢修斯就是要用一体化蒸汽采矿机，让这个矿脉，重获新生！
那些早早得到消息的人，都已经围在了废弃矿井的周围，卢修斯打眼望过去，发现有几个工匠也在其中。
卢修斯的视线掠过他们，并没有主动搭话，也没有理会。
“卢修斯来了，我们不去打个招呼吗？”几个工匠缩在人群后面，见卢修斯的视线望过来，依旧觉得有些尴尬。
他们都是前几日在议会广场上嚷嚷的最激烈的几个反对派，在蒸汽之神颁布神谕之后，就想跟卢修斯亲近，但是因为脸皮薄，才选择让希雅帮忙牵线。
从身份上来说，卢修斯如今是旧日的工匠之神，如今的蒸汽之神的神眷者，该是他们这些工匠序列超凡者的精神领袖才对。
但是猛地让他们对一个小辈卑躬屈膝，他们也有些拉不下脸。
再说…
“虽说卢修斯前几日将蒸汽机的妙用描绘的极其真实，但我还是想亲眼见证一下。”
“那蒸汽机真能应付的来这么复杂的工程吗？”
“难道我们曾经研究过的那些知识…真的已经被淘汰了吗…”
眼见为实，他们都曾经是工匠之神最虔诚的使徒，想要彻底改变信仰，也需要最后一剂强心针。
如果今日，卢修斯真能将蒸汽机的妙用落实，他们就毫不犹豫，唯卢修斯马首是瞻。
不仅是一些凑热闹的人，就连一些工作完毕的旷工，也在卸下满满一筐铁矿后，聚集到了废弃的矿井前面，观察着那崭新的钢铁机器，脸上写满了激动和好奇。
工人们虽然知道，卢修斯就是如今阿尼亚人唯一的神眷者，也知道卢修斯创造了一个极其伟大的发明。
但他们对于“蒸汽机”三字的理解，都仅仅停留在表面，而且觉得这种神物，合该离他们的生活很远才对。
“就这么个大家伙，真能帮我们下矿？”
“连木桶都没有，这东西要怎么排水呢？”
“依我看，这神物就像之前一样，是那位神眷者大人拿出来给我们沾染下神光的，用完估计就会收走了吧…”
在交头接耳中，矿工们尚且不知道，眼前的这台巨物，即将让他们的生活…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