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福祸依存
轰隆——
一声炸响，耀金泉从裂缝破开，泉水瞬间倒灌而入，奔涌的河流当即裹着两人冲向未知的黑暗。
奔涌的耀金泉暗流裹挟着泥沙，在经历不知多少道弯折后，顺势将二人从地下河道冲入幽深山谷的一处瀑布落下。
江圣尽管已用周身灵气封住危险穴位，但还是被冲进水潭中半天直不起身子。
咳咳——
二人狼狈咳嗽挣扎起身。
“这是……哪……”
他不敢想自己若还是凡人，恐怕散架都是轻的。
好在他并未失去意识，而手中紧握的往生断剑也泛着幽蓝微光。
似乎在宣告重见天日的喜悦。
江圣看着剑身裂纹如同冰封的血管，与白灵脖颈处渐趋平静的冰纹隐隐呼应。
心中顿有所感“莫非这柄剑，和她的寒气有关系？”
此刻山谷中雾气浓稠如浆，连呼吸都带着湿漉漉的滞涩感。
两人爬出水潭，身体滞涩感愈发加重，甚有冷风袭来加深了这种不舒适感。
白灵和江圣理清思绪后，掸去裙摆上的腐叶，以造化术，于指尖凝出一枚冰晶。
"这里不对劲。"
相比她愈发娴熟的掌握玄冰体和造化术，江圣跟在意她说的这句话。
只见下一刻，冰晶尚完全未成形便"咔嚓"一声碎裂。
细小的冰渣悬浮在半空，自发光彩，竟折射出雾气中藏匿的游荡的磷火。
江圣不敢大意，冷眉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那些幽绿光点忽明忽暗，好似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欲要将两人吞噬一般。
“呆在原地别动。”
江圣交代后，立即掏出寻龙盘，可没想到的是，青铜指针竟在盘面上疯狂打转。
“此处果然不对劲！”
反观一旁，将二人冲出的瀑布上方，浮现细微金斑的耀金泉也消失无踪。
金斑灵气在此处完全消散，无法捕捉。
取而代之的是混杂着血腥与腐殖气息的浊气。
"灵气被什么东西污染了。"
他蹲身捻起一撮泥土，熟练的用指腹搓开暗红色的颗粒。
在千年的灵植栽培记忆中，他早已形成了勘探土地灵气的习惯。
"像是...妖兽血晶。"
虽不能完全确认，但在某处大战后的密林中，他也曾发现过相似的。
经验告诉他，前方凶险异常。
索性，江圣释放神识，竟找到一处通往瀑布上方的峭壁，虽有些狭窄陡峭，但好在是一条生路。
在往前走，他不确定还能遇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以现在的修为，从那只追击的成年蚀骨灰狼口中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两人贴着峭壁挪步，岩缝间窸窣作响，时而会有大小不一的碎石块从二人脚下滚落。
“大圣哥，你看那！”
忽然，白灵拽住江圣衣袖，冰凉指尖点向右前方。
前方是瀑布的上方，也是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势。
可在她所指十丈外的乱石堆后，竟有一头瘸腿的蚀骨灰狼正在撕咬妖兽残骸。
江圣也早就发现这家伙的存在，只是因为身处险地，不便动手。
神识放大后观察到这畜生左眼只剩血窟窿，脊背灰鬃厚毛被火焰燎秃大片。
断折的獠牙挂着碎肉，显然刚经历惨烈厮杀。
"拿它试剑。"江圣眸中寒光一闪。
手中刚得到的残剑用来喂招正合适不过了。
虽说灰狼妖兽实力大不如从前，但他也做足了十二分的准备。
第一次正面御敌，太虚经灵气充沛灌入断剑，随之裂纹中迸出三寸青芒。
隐有藏锋之息。
他示意白灵退至岩壁凹陷处，而后弓身如豹般猛然蹿出。
蚀骨灰狼警觉抬头，仅存的独眼泛起血色凶光。
方才太虚灵气出现之时，它就早已察觉到了。
转头对准这份送上门的养料。
江圣回忆剑招"残恨"横扫，如臂指使，剑身带动凛冽剑气，向前划出半弧银光。
妖兽自不甘示弱，身子下坠猛弹，纵身跃起。
欻——
而它显然是低估了这道剑气的速度，断尾却在空中齐根而断，停滞片刻，刺啦的黑血喷溅在岩壁上滋滋作响。
剧痛激得它凶性大发，猛吼一声，瘸腿猛蹬地面，其间血口裹着腥风扑来。
若为平日，江圣早已闪退避之锋芒，不敢力敌。
而此刻残剑在手，体内似翻腾着好战的血液，十二道剑招路数已与他融为一体。
只见江圣不退反进，第二式"碎月"，剑身轻撩斜劈而出。
嘶——
不料意外出现，剑气本应凝结瞬发间，突然于剑末溃散。
断剑剧震，加之体内的气息翻涌，让他险些脱手不支。
“原来如此……”
他依稀记得，千年中，有一位剑道高人于登仙城收徒，想从其中找出颇有资质之人，于是设法开堂免费三日论剑，其中就提到过，任何剑诀法门，都需完整心法方可使出。
否则皆为空谈！
而自己学到的往生剑诀根本只有剑决招数，没有心法的他强行催发遭反噬也实属正常。
眼看蚀骨灰狼利爪已至面门，江圣旧招重施。
向左狼狈翻滚，可肩头仍被撕开三道血口。
而刚稳定身形的他，却又见大口咫尺，自己速度已然来不及再度躲避。
心中不由暗想若是方才那一剑不是斩中此兽尾部，而是其他地方，恐怕自己也不会掉入此等险境！
"砰！"一枚冰锥精准刺入狼腹旧伤。
蚀骨灰狼嗷声惨叫，身形偏离，江圣正巧侧身避开。
白灵使用一击后，脸色瞬时苍白，可指尖不停，继续凝出第二枚冰晶。
嗖——
冰晶速度极快穿透妖兽瘸腿薄弱处。
登时吃痛身形微滞，江圣眼眸微红，浑身气势暴涨，趁机暴起，带着残剑顶着反噬灌入灵力。
青光毕现的瞬间，刀身轻易贯穿其咽喉。
剑身裂纹突然泛起血光，妖兽精血顺着纹路被吞噬一空，反哺回温润灵气。
"这剑在饮血……"
江圣皱眉甩落剑上残血。
只觉此剑诡异，在冲杀的那一刻，他的脑海竟是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才发现妖兽已死。
“真乃神器……”
因为他发现，此刻自己虎口处被反噬震裂的伤口，竟在滋养下愈合如初。
白灵盯着他掌心，冰纹不受控地闪烁："它在借你疗伤。"
江圣微微颔首，眼神观察此剑比往番更为仔细了。
“此地不简单，小心为好。”
他擦除刀身残余污垢后，领头往前走去。
本以为站得高望得远，能看清脚下的路。
谁知瀑布上方也都是一片雾气笼罩。
拿出的寻龙盘的青铜指针同样在盘面疯狂打转，此片区域的灵力似被某种污浊之力蚕食殆尽。
“真想不到福祸依存是真的。”
江圣想到记忆中，福地并不是单独存在，而是和险地相互依存。
越过石堆后，往前复行百步，气氛诧然不同。
与此同时，手中断剑发出蜂鸣警示，裂纹间渗出的寒气将三丈内的雾瘴冻成冰渣，簌簌落在地上铺成霜径。
"镇北营丙四。"
江圣用剑端挑起乱石堆后的青铜铭牌，被兽齿咬穿的缺口还挂着半片狼毛。
“这是……边军？”
记忆中最近的边军，离此地足有千百里的路程，何况按理不属任何王朝管辖之地。
为何边军会来此，看样子还身葬此处，全军覆没？
“莫非是为了我们逃出的那方遗迹？”
将过往的猜测告诉白灵后，对方竟给了他一个意外的答案。
“也许是这样。”
毕竟资源修炼就是一切，若是王朝得到消息派遣最近的边军前来争夺也无可厚非。
不过边军乃驻守保卫之根本，莫非遗迹中的那些东西诱惑力真有那么深吗？
这样想着前行，不多时就止住了念头，脚步骤停。
看见眼前的画面，二人不禁都汗毛冷竖。
眼前，七头蚀骨灰狼正在撕咬同类残骸，其中，一只体型大出同类两三圈的头狼最为激烈。
进食的过程中残缺的左耳随着撕扯晃动，暗红肉茬间隐约露出烙铁的痕迹。
“不好，发现我们了！”
或许是二人的视线被头狼感知到，一只抬头，其余几只也春笋冒头般纷纷仰起头，带血的嘴角贪婪的盯着二人。
让江圣感觉跟意外的是，蚀骨灰狼本是独行的妖兽，为何会聚集在一起！
待他将剑身横于胸前之时，这些妖兽竟没有往日的冲动，见面就扑来。
而是缓缓铺开，几只列成三角阵型，中心的一只瘸腿母狼故意暴露空门，似在勾引二人前来斩杀。
“别急着用。”江圣冷声道，白灵指尖未曾凝结的冰晶也淡然消散。
他用余光观察，其余六头早借着雾障散开，接着他便屏息凝神，将神识放到最大，这才发觉一个恐怖的事实。
这群未开神智的妖兽，竟然分三路将他二人给包抄起来。
此刻已然掉入了包围圈，四处危机重重。
“顾不得那么多了！”
江圣手持断剑，神气合一间，一招"残月式"夹着猛烈的剑气。
神识锁定一群灰狼的瞬间，扫出的弧光将挡在身前的雾气纷纷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