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诡异
一座雄伟的山庄......
月光艰难地避开枝叶，细细碎碎地洒在地面上。
张至真环视四周，只见义庄夹峙在两侧巍峨高大的山脉之间，仿若一只蛰伏的猛虎卧于其间。
周围的古木显然经过精心的修剪与布局，枝干舒展有序，犹如一群忠诚的卫士，默默地注视着门口的众人。
当张至真迈上最后一级台阶，将四喜放下休息时，一直维持照明的雷光诀骤然失效。
刹那间，空间内失去了光明，唯有斜月如钩，勉强照亮众人的脸庞。
即便在刚刚遭遇那般诡谲凶险的状况时，张至真都未曾惊慌失措。
然而此刻，他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就在刚刚，他丧失了动用灵气的能力。
身为道士，灵力、修为自然是张至真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保障。
但一踏上这座山庄的地界，天地间的灵气恍若泥潭，张至真竟然无法调用任何灵气。
一旦自己想要驭气运诀，天地间自己可以调用的灵力仿佛被什么东西直接吸走一般。
由于符咒与法诀原理相似，自己身上的强力符咒瞬间都变成了一堆废纸。
也就是说，自己目前最熟悉的保命手段统统作废。
不过自己还有女鬼和啼魂兽，这刀山火海也未必不能闯一闯。
张至真默默盘算着利弊，纠结着要不要进这个大门。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黝黑的大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张至真隐约感觉到一个身形佝偻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
艹......张至真心脏都快跳了出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四喜正在自己脚下，岁安老早跑到前面去了，这背后是人是鬼？
此时，岁安突然转过头来，原本准备招呼张至真走快些。
张至真看着对方的视线从自己飘到身后，脸上从平静转而堆满了笑容，然后一路小跑过来。
“十三爷！您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岁安？”一声沉闷低沉的男声从张至真身后传来。
张至真长舒了一口气。
对方的手从他肩头撤去，就在刚才，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唤出嫁衣女鬼来护驾了。
岁安这才注意到两人的站位，连忙给对方介绍道：“这位是张道长，道法高强，见多识广，这一路上多亏有他，不然我和四喜就折在路上了。”
张至真朝着老人拱手行礼。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身形这么佝偻的老者，对方的腰背几乎要贴到地面，脊柱突兀地隆起，在皮肤表面形成崎岖畸形的轮廓。
“这位是老爷子的马夫，跟了老爷子几十年了。”岁安凑到张至真身旁，低声提醒道，“别看十三爷出身不好，老爷子可是将他当亲兄弟对待。十三爷原名齐衡山，这十三爷是老爷赐的。据说是为了救老爷子，胸口挨了十三刀。后来老爷子有了大境界，为了时刻铭记十三爷的恩情，便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
就在这时，佝偻老人抬起头来。
借着月光，老人的脸庞在张至真眼中逐渐清晰。
老人竟然只有一只眼球，左眼眶空空荡荡，深邃得如同无尽的深潭。
十三爷眯起那只完整的右眼，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道士，看得张至真心中直发毛，像是被恶狼盯上了一般。
过了许久，十三爷才缓缓低下头，然后步履蹒跚地向庄内走去。
“吕子睿和二公子等了你们很久了。最近山里不太平，早点睡。”
十三爷的声音幽幽地从前面传来，惊得张至真和岁安心头一震。
张至真和岁安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
老秀才和娄二公子都到了？难不成他们直接回了义庄，所以没听见自己二人的求救？
这不合理啊？人没有到齐，他们怎么会直接回义庄？
除非他们早就知道我们到不了义庄？
凉意从张至真脚底陡然升起，瞬间蹿至天灵盖，浑身鸡皮疙瘩炸起。
此刻，他只想转身下山，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谁知，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娄家义庄的大门口传来。
“张道长路上可顺利？”
张至真如坠冰窟，身体瞬间僵硬，缓缓看向前方。
斑驳的“娄氏义庄”四字牌匾下方，赫然站着以老秀才和娄二公子为首的两拨人。
张至真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只想拔腿就跑，可惜腿上就和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
他必须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离开。
张至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吕大哥，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子非要上山，我就把他们送来了。既然安全送到，我这就下山了。”
大门的阴影落在老秀才脸上，看不出阴晴。
对方的声音却如同催命的符咒般，不紧不慢地传来。
“道长，天色已经这么晚了，留宿一宿吧。老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今晚，明日再请人送您下山。”
坏了，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张至真心头一沉，目前看来，义庄这趟浑水简直是又深又浑，找不到一点头绪。
搞不好，今天就要栽在这儿了。
看着老秀才眼中那看似殷切的希冀，张至真头一横，缓步向前思索着对策。
娄家不愧是青阳县第一氏族，这义庄的大门修的极为气派，牌匾上的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张至真强装镇定，一路走到老秀才身旁，伸手搭住他的肩膀，故作轻松地打趣道。
“就凭我送你那首诗，一壶酒怕是不够。这不得给我安排个上好的客房，弄几个小菜？”
“诗...是啊。要不你住我那，私塾那边还有几间屋子，我们今晚上一醉方休。”老秀才不自然地扭动了下身体，微微一愣后，赶忙笑着回应。
张至真不动声色地收回了右手，就在刚刚，他摸到了老秀才身上衣服上的破口，那圆形的破洞与钱永峰死前被藤蔓枝条穿过留下的痕迹极为相似。
而且老秀才瞬间的犹豫，被张至真敏锐地捕捉到了。
张至真心中疑惑顿生，眼神悄悄瞟向老秀才身旁的娄二公子和一同上山的其他人。
这么多人，就这么静静地藏在黑暗之中，一声不吭。
特别是先前与老秀才不对付的娄二公子，竟也乖乖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