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7章 殿下节哀
李处温:“......”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懑,嘴唇微微颤动了几下,默然无言。
只是,他的脸色愈发阴沉,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下一刻便要宣泄出内心的不满。
李处能,李处温的亲弟弟,见兄长这般憋屈,有着按捺不住的冲动。
然而,就在此时,一旁的太师张琳,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出言道:
“诸位,此事日后自有太后定夺。如今当务之急,是尽早恭迎德妃娘娘临朝,以稳大局。”
“不错,太师所言极是。”一位大臣率先响应,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似乎急于打破这令人压抑的气氛。
“尽早恭迎德妃娘娘,方能安抚臣民之心。”又一位大臣附和道,连连点头,脸上满是赞同之色。
“......”
一时间,随着太师张琳的话语出口,一众大臣纷纷出声拥护,那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大殿内交织回荡。
众人皆明白,在这风雨飘摇的北辽,稳定才是首要之事,此时不宜再争论不休。
萧干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静静地审视着大殿内的每一个人。
他不发一言,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似乎在嘲笑这朝堂之上的众生相。
耶律大石亦沉默不语,他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仿若在思索着北辽未来的命运。
二人心中都清楚,如今的北辽,局势危如累卵,不管谁上位执政,面对如此内忧外患的困境,都不得不倚重他们这些手握兵权的将领。
耶律暮云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她的心情仿若坠入了冰窖,一片冰凉。
陛下耶律淳的尸骨尚未寒,百官们却已各怀心思,在这朝堂之上为了各自的利益争论不休。
她的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悲凉,感到一片茫然。
张令徽心中亦是纠结万分,他迟疑了片刻,微微上前几步,靠近耶律暮云,轻声唤道:“殿下.......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沉浸在悲痛中的耶律暮云。
耶律暮云缓缓抬起头,那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却黯淡无光,神情落寞。
她静静地看着张令徽,仿佛透过他,看到了更为遥远的地方。
“殿下节哀!”张令徽微微躬身,声音中满是真挚的同情。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他试图用这苍白的话语,安慰耶律暮云。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悲恸,那样绝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
这是,张令徽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耶律暮云茫然抬头,秀长的眼睛稍稍鼓起,脑中不由得浮现当时萧普贤女说的话。
“你滥用感情犯了兵家大忌!”
“我们契丹应该由女人来统治,哼!男人?多么愚蠢的牲口啊,你尽管把心借给男人,但绝不要让他占有,你尽管把他作为上马石,暮云,放弃你世俗间的情长儿女之事,我大辽危亡之迹,在于有舍得,知进退!”
脑中始终回荡着这些话,一时间难以抉择。
她微微闭上眼睛,似乎想要将这世间的纷扰都隔绝在外,只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静静地陪伴在耶律淳的身旁。
“多谢,我无事,都退下吧,本宫想多陪舅父一会......”耶律暮云低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与哀伤。
张令徽见状,微微点头,默默地向后退去。
他的脚步沉重,心中满是无奈。
另一边,随着内侍在前方引路,百官们鱼贯而出,前去恭迎德妃萧普贤女。
他们的身影在长长的宫道上渐行渐远,那整齐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却透着一丝慌乱与不安。
张令徽告别了耶律暮云,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之上。
他的心中沉甸甸的,仿若压着一块巨石。
张令徽深知,北辽如今的局势已危如累卵,金国虎视眈眈,国内朝堂纷争不断,百姓人心惶惶。
每一步踏出,他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沉重压力。
转身离开之际,他不经意间抬起头,看见远处宫殿的琉璃瓦在黯淡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那冰冷的光泽,恰似北辽此刻摇摇欲坠的命运,随时都有可能在这历史的长河中被无情地淹没。
“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
张令徽沿着宫道一步步前行,鞋底与石板路碰撞发出沉闷声响,仿佛是他内心沉重节奏的外化。
远处,恭迎德妃的队伍已渐渐远去,只留下空荡荡的宫道和他形单影只的身影。
......
“如今朝堂混乱,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好在我已是涿、易二州节度使,在这乱世之中已有一定的本钱。”张令徽低声自语,目光中透露出坚定。
他脑海中迅速盘算着,首先要做的便是稳固自己在军中的势力,加强对涿、易二州的军事部署,以防宋国再次趁虚而入。
他可是记得,宋徽宗很快就会再次纠集大军二次北上。
这位道君陛下梦想成为中兴之主,一次北伐的损失,绝对不会放在心上。
二次北伐来势汹汹,此时或许大军已经上路都尤为可知。
如今辽国的局势已经是糜烂到不可收拾,宋国不过是在宋辽相互比烂大赛中胜出了一筹罢了。
至于朝臣担忧天祚帝扬言八月攻入幽燕,在他看来不过是无稽之谈,很快金军就会大破辽正牌皇帝天祚帝行帐,兵锋直指“山后九州”。
据时,宋军会再度大兵压境。
整个燕京人心惶惶,契丹人和汉人若隐若现的民族矛盾也随之激化。
契丹人怀疑汉人此时要离心离德,而汉人则风闻契丹人要图己,在这种国家崩坏局面下,辽国二元体制终于崩溃,大量汉族官吏军人开始主动向宋军投诚。
而这,才是他最为担心的。
......
六月下旬。
朝堂之上,百官纷纷劝进,再加上有耶律淳的遗命在,萧普贤女顺势临朝称制,将建福元年改为德兴元年。
紧接着,她先后召见耶律淳遗命中指定的诸位大臣。
此刻,在延寿寺驻地。
常胜军节度使张令徽接到了太后身边侍女,静荷传来口讯——太后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