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责任与忠诚(二合一)
所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塞林平白无故亏了三百金币,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对王尔德也露出好脸色来。
王尔德自然知道塞林的那点心思,可当时事急从权,如果没有这三百金币做周转,哥布林的危机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好的炼金配方,也需要有金币购买材料才行。
和梅林女士派来的使者签好提成协议后,王尔德顺带在塞林这里办了一张晶卡。
有了这个,以后不论是魔晶,还是金币,都会直接打到王尔德的卡上。
晶卡办好后,王尔德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将一袋金币推到了塞林的面前。
“塞林巫师阁下,这是四百金币,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若是可以的话,我想解开它。”
塞林瞬间会意,他盯着王尔德的眼睛看了许久,但忽的突然一笑:
他将那张金卡推到王尔德的面前,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我朋友说了,这个,没法用啊。”
王尔德伸手按在塞林按卡的手上,凑近了小声说道:
“是我疏忽了,没弄清商家的规则。”
“回头您和您的朋友说,还是这张卡,他拿着,我请。”
说着,王尔德按住塞林的手将卡推了回去。
“这,不太好吧。”
塞林故作低沉。
“能和塞林巫师的朋友交朋友,王尔德荣幸之至。”
“呵呵,哈哈,哈哈哈。”
两人互相对看,相视大笑。
“好,那王尔德男爵这个朋友,塞林也交了。”
“倍感荣幸。”
……
从巫师协会出来,王尔德不但搞定了炼金药剂的分成合同,还收获到了塞林的友谊。
至于王尔德为何要这样做?
主要还是为了防一手玩家。
或者说是防患于未然。
虽然王尔德被玩家们碾压推平是在公测时期,但关系这东西,不能用了才想起来维护,日常就需要处理好。
王尔德至今都还记得当时玩家们攻击巫师协会的场景,乌泱泱的玩家难以计数,不畏生死。
但巫师协会不愧是这片大陆的霸主。
哪怕只有一个三等巫师学徒驻守,依靠强大的法阵和禁制,依旧将大部分玩家送去见了太奶。
后期更是引得正式巫师出手,封禁和放逐了一大批玩家。
王尔德现在虽然和梅林巫师签下了紫罗兰美颜药剂的分成协议,可相较于塞林而言,身份上还是差了一层。
毕竟,攻击巫师协会驻地分会,就相当于是在打巫师协会的脸,和直接攻击巫师协会也没什么差别了。
在付出了400金币,外加那张会员金卡的代价后,王尔德重又收获了塞林的友谊。
甚至王尔德都不用打开面板,就知道塞林现在的状态必然是好感度+1+1一直冒。
聊到后面,两人相谈甚欢,塞林甚至将王尔德送出了巫师协会,走了好远,这才返回。
***---***---***
银溪堡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凉意,即使是在初夏时节。
王尔德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望着窗外那片繁茂的庄园。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
“男爵大人,您的咖啡。”一个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尔德转身,看到老管家里格斯端着银质托盘站在门口。
这位为银溪堡服务了三十五年的老人背脊挺得笔直,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黑色制服虽然已经有些褪色,却依然整洁如新。
“谢谢,里格斯。”
王尔德接过咖啡,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
“最近领民们过的还不错,不是吗?”
“是的,大人。”里格斯的声音平静而克制,
“自从哥布林之灾被您消灭,您又在全境实行大减税政策后,领民的日子好过了很多,许多人都在赞颂您的慷慨和怜悯。”
里格斯仿佛在讨论最平常的事务,即便这些减税最终花的是城堡的钱。
即便因为城堡资金短缺,他已经三个月没领到工资了。
但这并不影响他赞颂并支持王尔德的施政。
王尔德啜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穿越而来的王尔德并不是毛头小子,三个月没工资拿听起来简单,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里格斯,召集所有人在大厅集合,上午十点。”
王尔德突然说道:
“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老管家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是,大人。我这就去安排。”
当里格斯轻轻关上门后,王尔德放下咖啡杯,走向房间角落的那个橡木箱子。
大厅里,银溪堡的几十名工作人员已经整齐地站成两排。
女仆们穿着洗得发白的制服,园丁的手上还沾着泥土,厨娘围裙上的面粉痕迹显示她刚刚还在忙碌。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期待——关于城堡财务状况的流言已经流传了很久。
王尔德站在楼梯中央,清了清嗓子。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虚幻的光晕。
“各位,”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首先,我要向大家道歉。作为银溪堡的主人,我没能尽到应尽的责任。”
人群中传来几声不安的骚动。
一位年轻的女仆紧张地绞着手指,年长的马夫则皱起了眉头。
“由于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王尔德斟酌着用词,
“城堡的财务状况比我想象的更为严峻。”
“但是,”
王尔德忽的提高音量,
“今天我召集大家,就是要解决拖欠的工资问题。”
他将巫师协会的勋章别在胸口,并掏出了口袋中的那张晶卡在空中晃了晃。
“但是那些已经成为了历史!”
“从今天起,你们将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王尔德男爵!”
“我现在已经赚到足够多的钱支付大家过去三个月的薪水。”
“并且,”
“根据每个人尽职尽责的程度,各位还有一份奖励金可拿。”
“请大家按照顺序上前领取。”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讶的低语。
一位年长的女仆甚至抹起了眼泪。
实在是...
以前的王尔德男爵太不当人了...
这份工作不但难以赚到钱,还时不时的要挨上几鞭子。
王尔德看到他们一个个走上前来,接过准备好的小钱袋,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些人为银溪堡奉献了青春,而原身却让他们经常失望。
原来做领主或是老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最后一位园丁领完工资后,王尔德注意到里格斯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
“里格斯?”王尔德疑惑地唤道,“你的那份。”
王尔德努了努嘴道,最后留给老管家里格斯的这个钱袋鼓鼓囊囊,塞的满满的。
老管家缓步上前,却没有伸手接过钱袋。
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像是早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男爵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请允许我拒绝这份薪酬。”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这位服务了三十五年的老管家。
王尔德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城堡欠你的工资,理应偿还。”
里格斯微微摇头,
“大人,我在银溪堡三十五年了,从您父亲老男爵时代就开始服务。我无儿无女,这座城堡就是我的家。”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
“城堡已经给了我够多的了——住处、食物、尊严。我的积蓄足够我安度晚年。这些钱,大人还是拿去花在更重要的地方吧。“
王尔德感到一阵眩晕,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拒绝应得的报酬。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前世是个三观正直的骨灰级代练,但当老大,或是领主,却是头一次。
“里格斯,我...”
“大人,”老管家又一次打断了他,
“如果您允许,我想请您看看一些东西。关于您父亲的东西。”
王尔德愣住了。关于父亲的事?
原主的记忆他并没有全部接受,对于原主的父亲,王尔德只有个模糊的印象。
“好,”王尔德最终点头,
“晚饭后,在我的书房吧。”
当夜幕降临,银溪堡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王尔德坐在书房的高背椅上,面前则是一份还未写完的发展规划。
这份规划里有他自己,还有,这片名为银溪领的领地。
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于是揉了揉太阳穴。
“进来。”
里格斯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个朴素的木盒。
他的表情比平时更加严肃,甚至带着一丝王尔德从未见过的...悲伤?
“大人,”里格斯将木盒放在桌上,
“这是您父亲去世前交给我的,嘱咐我在合适的时机交给您。“
王尔德盯着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盒子,忽然有种发自身体深处的心悸之感。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老管家深吸一口气,
“因为您现在终于开始像一个真正的领主那样思考了,大人。您父亲曾说,当您开始为他人着想而非只顾自己时,就是您准备好了解真相的时候。”
王尔德的手指颤抖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发黄的信件、几张契约,还有一枚磨损严重的银戒指——上面绘制者意义不明的符文。
“这是什么?”他轻声问,声音嘶哑。
里格斯站在一旁,目光柔和下来,
“您父亲并不像您想的那样,大人。那些酗酒的日子...是为了掩盖疼痛。他在您十岁那年就因为一场意外,而无法再进行巫师的冥想了。”
王尔德感到大脑传来了一阵疼痛,记忆中的某些片段忽的出现——
父亲苍白的脸色,突然的脾气爆发,那些锁在书房里的漫长时光。
“他...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让您和夫人担心,更不想让佃农们知道。而且一旦领主病重的消息传开,外界的敌人就会像秃鹫一样盘旋环绕,伺机扑来。”
里格斯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敬意,
“您父亲用最后的时间做了两件事:一是秘密变卖了自己的所有值钱物品,购买了这几张召唤契约,可以在您遇到危险时,召唤域外生物对您进行保护;二是向梅林巫师送去了一大笔财富,确保在他死后,您可以继续得到梅林巫师的庇护。”
王尔德拿起一封泛黄的信,上面的字迹刚毅清秀,力透纸背。
信中详细记录了对王尔德的期许,以及对未来银溪领的愿景。
最后一页则写着寄语:
“若我儿王尔德有朝一日明白责任重于享乐,请告诉他,我以他为傲。”
王尔德的视线有些模糊了。
在这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已和这具身体融为一体。
前世孤儿的他,从未感受过父爱。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明白了父亲二字的含义——
不是原主记忆中那个冷漠的酒鬼,而是一个默默承受痛苦、守护家族和领民的真正贵族。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王尔德有些哽咽。
里格斯轻轻叹息,
“您需要自己成长,大人。就像树木需要经历风雨才能扎根更深。您父亲相信您最终会找到自己的路。”
王尔德将信件紧紧捏在手中,感受着纸张传来的轻微粗糙感。
他突然明白了里格斯拒绝工资的原因——
这不是施舍,不是怜悯,而是一种传承,一种信念的传递。
“谢谢你,里格斯。”
“但我坚持你必须接受这份工资,不仅是为了过去,也是为了未来。
因为银溪堡需要你,而我更需要你。”
老管家长久地注视着年轻的男爵,终于,一丝微笑浮现在他严肃的面容上。
他微微鞠躬,
“如您所愿,大人。但请允许我将其中一部分捐给领地内的困难家庭,这也是您父亲一直在做的事。”
王尔德这时忽的有些明白,为何领地高达45%的重税,都未让那些领民大规模迁徙了。
王尔德站起身,走到窗前。
月光下的银溪堡静谧而庄严,远处的村庄闪烁着零星的灯火。
他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我会让这里变成世界最繁华之所的,里格斯。”
王尔德自顾自说着,甚至没顾里格斯的反应,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
“我相信您,男爵阁下。”
老管家站在王尔德身后,目光越过年轻领主的肩膀,望向远方。
三十五年来,他第一次感到银溪堡真正迎来了新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