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当值vs协理缉事

看到信使递送的文书，尤其是上面还没有干透的印记，杨百财知道，自己赌赢了，侯海涛果然没有骗自己，王铮这小子也不像表面上看着的这么简单。

在锦衣卫内，小旗不如狗，可这不代表小旗的晋升文书就可以随意糊弄，因为哪怕是小旗的，也属于锦衣卫的正式文书。

既然是正式文书，那就必须经过正式的程序，哪怕是镇抚使、指挥使的文书也是如此。

可以说，除了姓名、职位不同，从材质到各式，再到审核、签发的流程，力士晋升小旗的文书和锦衣卫指挥使的晋升文书没有任何的区别。

正常情况下，这一套，可不是一个晚上就能走完的。

若不是背后之人足够强力，又怎么可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让锦衣卫南镇抚司连夜赶制文书，并完成分封和存档，并且及时送到自己这呢。

此时此刻，再看向李俊翔的时候，杨百财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不安，随即瞥了一眼，结果这厮依旧目瞪口呆，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看李俊翔这一副表现，杨百财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取消了原本的言语羞辱一番的想法，而是一把将对方推开，径直走向了同样处于懵逼中的王铮。

杨百财将手中的文书递到了王铮的手中。

王铮本能的接过文书阅读了起来，殊不知这一幕，让杨百财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光泽。

世袭的锦衣卫子弟大多不学无术，能读书认字的寥寥无几，能把自己名字写下来不出错的就算是文化人了。

更有甚至，在出京办差之前，需要花钱请人帮忙阅读文书或者旨意中的内容，一直到背熟了，才敢于出京。

杨百财是识字的，世袭百户，需要接触的公文颇多，若是不识字就会非常麻烦，更重要的是他这种世袭百户，家资不俗，也足以支持他识字。

就看王铮拿过文书放在眼前的流畅，杨百财就知道王铮可不仅仅是识字而已。

“小旗？”

说实话，至少此时此刻，王铮完全是懵的，因为在晋升文书抵达之前，他还琢磨怎么能多拉一个垫背的。

仔细思索之后，至少在王铮看来，能给自己帮忙的只有经历司的侯海涛！

至于杨百财，看到王铮这一副样子，不住的在心中吐槽，小样，别说，装的还挺像！

只不过，他这种老油条，怎么可能会给王铮添乱。

因为王铮和李俊翔的冲突，今日点卯的时间已经延迟了很多，而每日需要分派的任务却不可能因为他们两个而停滞。

于是乎，趁着王铮和李俊翔两个都处于愣神的状态，杨百财将百户内的其他锦衣卫召集到了一起，开始分派百户的任务。

等其他锦衣卫领命散去，杨府门口也只剩下了王铮、李俊翔和杨百财三人，随即笑脸走向了王铮。

“这个王铮啊！！”

“卑职在！”

看王铮如此，杨百财呵呵一笑，轻轻的拍了拍王铮的肩膀。

“不必这么紧张，你这初来驾到，本官总要把咱们百户的情况给你介绍一下。”

“咱们百户负责是包括南街在内……，咱们百户应该有有百户一人，副百户一人，总旗两人，但是现在只有百户人，也就是本官，以及总旗一人……”

杨百财没有解释，王铮也没有询问，两个人默契的无视了在一旁恶狠狠的盯着他们两个的李俊翔。

“一般情况下，若本官不在，那么总旗会代理本官处理事情，”

说到这里，杨百财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旁边，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

“至于王铮你，若不想听，不听也罢，只是不要与总旗冲突即可。”

对于王铮来说，李俊翔已然是死敌了，只不过，此时此刻给杨百财一个面子也好，至于日后，等自己站稳脚跟，有的是收拾李俊翔的办法。

看王铮没有反对，杨百财也安下心来。

就如同杨百财在李俊翔的威逼之下，没有对王铮下死手一样，这一波李俊翔虽然输的很惨，但是他背后终究站着宫内的太监，真把他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那就得不偿失了。

更重要的是，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掌握了李俊翔冒用尚铭身份招摇撞骗的证据，有了这个把柄，李俊翔不仅不敢再作威作福，更是会成为他的助力。

“除却百户和总旗之外，本应有十个小旗。

”说到这里，杨百财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王铮，让王铮是一头雾水，就在王铮忍不住要发问的时候，杨百财终于开口。

“镇抚司给你的文书上的职司你还记得吧。”

“协理缉事？”

杨百财点了点头。

“协理缉事，也就是巡查、缉捕，协助顺天府、大理寺、北镇抚司、以及其他衙门办理公务，当然，这也是咱们锦衣亲军增设六所的本职。”

“卑职明白！”

“嗯嗯，本百户本应有十个小旗，但是因为各种情况，算上你咱们百户只有九个小旗，其中，六个在各个街道当值，两个在京师之外公干，剩下……”

王铮终于知道杨百财为什么会不好意思了，外人或许不懂，但是锦衣卫家庭出身的王铮怎么会不懂。

锦衣卫虽然是天子亲军，但是在饷银和薪俸上和其他卫军没什么区别，一年顶多也就是八到十个月的饷银，就这还要被上下克扣。

身为小旗的王猛一年拿到的不过二十两，普通的校尉/力士，实际到手的饷银，一年不会超过十两。

在京师，三口之家，十两银子也就堪堪能活。

于是乎，自景泰年间开始，锦衣亲军开始派遣校尉、力士，去京师主要的街道轮值。

名为侦听缉查、协助顺天府、兵马司维持治安的名义，实际上却是去店铺、货站、商贩等产业收取常例银子，然后层层上缴、层层分派。

相比较那可怜巴巴的饷银，这常例银子才是锦衣亲军真正的主要收入。

而王铮这种，协理缉事的人，才是真正负责巡查、缉捕的。

虽说，名义上这常例人人有份，但是，去收钱的人，和去做别的人，实际上分配的怎么可能一样。

一个又清闲、又舒适、收入还高，另一个又苦、又累、又危险，收入还低，哪怕傻子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虽说这是镇抚司已经限定好的，但是，一个百户，十个小旗，结果就tm自己一个小旗是真正干活的，他杨百财要是能好意思才见了鬼了。

虽然不太高兴，但王铮倒是也没有发作，王猛出差之前不就是专门负责缉捕的小旗嘛，老爹做得，自己为什么就做不得，王铮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

王猛？

巡查缉捕？

想到王猛，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涌上了王铮的心头。

“百户，敢问，卑职的小旗，总共有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