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3章 柯凡斯
柯凡斯是一个木匠家庭。
母亲早逝,从小便跟着父亲学习做各种木工。
这就是他的童年,一直持续到十一岁。
他十一岁那年,天上下了场大雪,将村里的一切全都盖住了,还把他家的农仓压塌了。
他和父亲走了出去,要把仓库整理好,不然这个冬天他们就会饿死。
而当二人走到仓库时,他们才发现压塌仓库的不是雪,而是一个昏迷的人。
一个有着一头金发,穿着一身纯白盔甲腰间配着利剑的老人。
老人叫高文。
是传说几百年前的初代十二称号骑士之一。
虽然柯凡斯的父亲觉得不可能有人能活那么久,但柯凡斯相信了。
因为老人有着一套唤来光明的盔甲和利剑,这就是传说中那个高文的象征。
所以,老人是真的高文。
柯凡斯那么想着。
高文住了下来,为了报答柯凡斯父子的救命之恩和压倒仓库的补偿,他开始帮二人干活。
柯凡斯则趁机要求高文教他剑术,他一直想成为骑士,而现在传说就在他的面前,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
高文一开始并不愿意,因为柯凡斯只需要学好木工就能有吃得很好的生活,但他耐不住柯凡斯的软磨硬泡,还是教了。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
这一年,柯凡斯被高文无数次打倒在地,看着高文无数次用他的力量帮助村民做那些普通人根本做不到的事。
柯凡斯对高文的崇拜越发增长。
又是一个冬天。
“等这个冬天结束,我就必须再次启程了。”
高文在练习中对柯凡斯说,后者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我不能长期停留在一个地方。”高文回答。
柯凡斯不理解,但高文是伟大的,所以他一定有自己的事,所以柯凡斯也没有多问。
他只是拿起木剑继续学习,他要在高文先生离开前,学会他的所有剑法,然后成为和高文一样伟大的骑士。
他相信他能做到,因为高文说过,他的天赋很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
直到又是一个大雪天。
七八个人骑着马从远方的山坡上冲了下来,他们看起来不像是盗贼,因为他们拿着一个旗帜,一个看起来很漂亮但有些陈旧的蓝白旗帜。
但他们却将柯凡斯的家围了起来。
要求给他们食物。
所以还是盗贼。
柯凡斯自然不会给,他只觉得这些人很蠢,因为这里可是有着伟大的高文先生,他会将这些垃圾瞬间打败杀死。
但,结果并不是柯凡斯想得那样。
高文是出来了,但面对这些人,他跪下了。
跪下祈求这些人放过他们,他们也没多少吃的。
这一瞬间,柯凡斯只觉得一切都崩塌了。
那名伟大的骑士怎么可能会对抢别人吃的盗贼下跪?
他接受不了。
后面盗贼们怎么样他也都忘了,他只隐隐约约记得盗贼离开了,但怎么离开的他没记住。
他的大脑除了高文下跪的模样什么也记不住了。
他忘不了这件事,高文居然会跪下,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于是,柯凡斯去质问高文为何要这么做。
但高文只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不过下跪就避免一场流血冲突不是很划算么?”
“你该杀了他们!”柯凡斯很愤怒。
高文一听,却皱了皱眉,“欺凌弱小这不是骑士所为。”
“你这行为才不是骑士!你把你的尊严跪没了!你也配代表荣誉!”
柯凡斯彻底愤怒了,他跑开了高文,高文伸出手挽留他,但柯凡斯听不见。
在夜里,他将高文放在阁楼里的盔甲和利剑带走了。
他要杀死那些盗贼。
用高文的盔甲和利剑,帮高文把荣誉找回来!
高文绝不会对他人下跪。
于是他踏上了追击那些盗贼的路途。
在这期间,他觉醒了血脉,他十分的兴奋,因为这样就能前往首都注册成为骑士。
所以,他暂时放弃了那些盗贼,而是前往了首都。
这一年,他十二岁。
刚刚成年。
进入首都,他成为了一名见习骑士,只需要按部就班修行血脉就能进入初级,然后成为真正的骑士。
但在这一年,发生了一件改变他一生的事。
听说妖帝入侵了。
西大陆近半的国家组成史无前例的大联盟,去讨伐妖帝。
想要获得荣誉的柯凡斯自然也参与了。
全然忘了,他启程时的目标。
柯凡斯参军后第一个任务便是加入一个足有数万人的军队,穿过一座山脉,给予妖帝的部队偷袭。
他很兴奋,认为队伍里都是和他一样的骑士,然而,他错了。
当夜晚整顿休息时,和其余人一聊,他才发现除了少数几个和他一样的见习骑士外。
队伍里只有普通人。
或者说,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此的普通人。
他们不知道不知道剑怎么拿,枪怎么握,盾怎么挡,甚至都不清楚敌人是什么。
他们只知道必须前进,不然后面的骑士手中的长枪就会刺穿他们的胸膛,腰间的利剑就会砍下他们的脑袋。
他们不是骑士,只是芸芸众生的普通人,前一天可能只是个木匠,今天就被强行送到了这里。
简单发了一些上锈的兵器,就让他们组成了队伍。
他是刚成为的父亲,他是六十岁父母的独子,他是刚结婚的新郎。
此刻,全在这里。
不是作为人,而是作为数字。
数万分之一。
这一刻,柯凡斯明白了,他们只是诱饵。
轰鸣声响起。
巨大的水流形成的斩击瞬间将山头斩断。
数万分之一不过瞬间就变成了数千分之一。
山脚下的柯凡斯看着头顶,只见一个漆黑的人影在月夜下,站在遮盖天幕的水潮之上,俯视着下方。
那是妖帝?
还是说只是一个比较强的妖?
柯凡斯不懂,但面对这样的敌人,他只知道,靠着这支只有普通人,装备都是自己准备的军队。
赢不了对面。
随着被削掉的山头落在大地之上,上面的数万人被碾压时发出刺耳的悲鸣,才将柯凡斯的思想叫了回来。
他看着周围,刚刚还在和他说话的父亲、儿子、新郎此刻全部惨死在他身边。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过死亡。
没有什么胜利的荣誉,只有逐渐冰冷的眼睛和屎尿混着血液的腥臭。
于是,他跑了,没有任何犹豫,使用了高文的盔甲化作一道光跑了。
从数万分之一变成数千分之一,又从数千分之一变成了数百分之一。
最后,变成了一。
而那上空的人影看到了这道光,随手挥出一道水流打在他的背上,将他击倒,昏迷过去。
紧接着便不再理会,飞向别处。
等柯凡斯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躺在一个帐篷里。
他没死,他穿着盔甲,而高文的利剑则断成了两半放在一旁。
他明白,是这把剑替他挡下了那一击,让他活了下来。
他怨恨把他们当成诱饵的上层,他想要复仇。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从帐篷外面走了进来,端着碗热汤。
他愣住了,因为端着汤的那人他认识。
正是当时高文下跪的那些人。
也是想要杀死他们,柯凡斯才出来的。
可他没有动手,他想起地上的尸体,只是握紧了手套,没有一丝的勇气。
那人没有认出柯凡斯,柯凡斯也没有提起这事。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人原本只是一个小村子的一部分村民,
但因为违背了领主老爷的命令,而被剥夺了财产。
还要把男人抓走当成士兵。
于是他们跑了。
但没了田地,他们也只能靠着野外的食物,以及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就分出一部分人,去问问看别的人家有没有吃的。
那旗帜其实是一件披风,据说他们祖上曾经是一名很厉害的人物,而那件披风使用十兽遗骸的皮制作而成,能水火不侵,不惧万般兵刃劈砍。
于是,他们用这当做他们的精神图腾,有它在,他们就好像随时随地都在蓝天之下一样。
那位祖上还留下一把弩箭,上头刻着符文很是厉害,是他们能在开始逃离骑士的关键。
而他们之所以能救下柯凡斯,也只是想在结束的战场上看看能不能找到点有用的。
结果那么凑巧救了他。
知道这些后,柯凡斯彻底迷茫了。
因为按照法律和国家的骑士规定,他应该直接杀死这些违背贵族命令、乱拿走战场兵器的游民。
但此刻,他做不到。
他想起高文,高文会怎么做呢?
他也不知道,所以他脱下了这套盔甲,只是带在身边。
柯凡斯跟着这些人旅行了数年,在这期间,他和游民一同生活,当战场的拾荒者。
他的实力也到了初级下,算是成为了所谓法律里的骑士。
也是这期间,他知道了他的那支军队真正的作用只是把妖帝吸引过去,让称号骑士们有时间去突击妖帝的后方。
而数万人的性命只是为了半天。
不是抗争,只为让对方单方面的杀戮。
后来,妖帝战争结束了。
但他们的战争没结束,游民还是被找到了,那名针对游民的贵族压根没有上战场,他一直在后方,等待着最后胜利分蛋糕。
他们死了。
死在了贵族雇佣的骑士手上。
整个营地一片火海,只有那件本是披风的旗帜落在马车的残骸下没有损伤。
柯凡斯拿起了旗帜,穿上了高文的盔甲,将旗帜当成披风披了上去后,他用那把弩,踏上了杀死了那名贵族和他的骑士们的旅程。
这是一场长达二十年的旅程。
他拼尽一切,终于把这些人全部杀死。
他从高文那里学到的技艺没有在战场上用出来,反而在骑士身上全部施展了一遍。
他觉得有些可笑。
而后,他不知该做什么了,他想着父亲的小屋和高文,但却没有回去的勇气。
只是穿着那是沾满了血污的盔甲,不再敢将其脱了下来。
最终,他只是喝酒度日,试图麻痹自己。
他游离在各种赌场,妓院,只希望忘记一切。
有一天,他在一个船上赌场喝醉了,失足跌入了海中。
本以为生命就会在那里中止的他,却没有死。
他被冲上一个满是碎石的海岸,当他清醒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那些乱石里被冲到这里的。
可他也不在乎,他看着四周,只见有一个悬崖,上面似乎有路。
如果是普通人倒是绝望了,但他是初级上的实力,很简单就把手插入崖壁之中,然后靠着这种方式爬了上去。
而后,他就见到一片恶臭。
这种恶臭也就只比当时战场那堆死人发出的味道好一些。
他走了过去时,只见到一个黑不溜秋的孩子在死死的盯着他。
那是一种他很熟悉但不清楚为何熟悉的眼神。
是看我穿得好想要些钱财么?还是想要偷我的东西?
柯凡斯心想,他想把这孩子打到,让他不要再看着自己。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只是走出这垃圾场,然后朝着外头走去。
而那孩子居然跟了过来。
并一直那么盯着他。
柯凡斯有些烦躁,他讨厌那眼神。
于是他动手了,把那个孩子打晕后丢在路边就自己离开了。
他走到铁门时却发现这里居然还需要花钱才能出去。
他更加愤怒了,抬手就打了那些守门的看守,强行从这里离开。
离开后,他知道这里是万船港,而那个垃圾堆则是朽木待得地方,以及什么是朽木。
是贵族老爷们最讨厌的东西。
柯凡斯想起了游民。
于是他回去了,他不清楚为什么回去,只是想回去看看。
然后,他就见到那个黑漆漆的孩子被一群守卫拦着并开始拳打脚踢。
而从这些守卫的嘴中,柯凡斯知道他们是在找他。
不过那个孩子始终都没有说话,就在人群之内看着他。
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那眼神熟悉了,因为他曾经就用那个眼神看着高文。
那是仰慕和崇敬的眼神。
他仰慕着自己?为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他穿上了这身盔甲?还是说拿着这柄利剑?
柯凡斯握紧了拳头,他不知道,但他冲了过去。
将守卫全部推开,他想要把这些守卫全打倒,但挥拳前,他才意识到,打倒后该怎么办呢?
他能杀光这万船港上的贵族么?不可能。
他不是这里的人,他能一走了之,但这个孩子呢?
他的脑海里再次想起那些游民的脸,而这次,这个孩子的脸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上。
同时,高文跪下的身影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一刻,柯凡斯突然明白了高文为何要下跪了。
高文会离开。
而那些当时不知身份的游民不会,如果是盗贼,知道那里有人能轻松杀死他们。
那剩下的盗贼便不会再来,而是会一直暗中盯着他们,直到高文离开,或者有机会杀死高文。
那之后,柯凡斯父子就会死。
所以要么能一下全端,要么就不能在这里激怒他们。
只能一步步来,将盗贼找齐再动手。
只不过,凑巧,那些人是善良的,所以高文后续知道后也没有继续探查他们罢了。
高文是为了他才下跪的。
柯凡斯脸皮抽搐着,他瞬间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然后看着这些守卫,跪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一顿拳打脚踢,柯凡斯身体并不痛,这些人压根破不了他的体防,但他的心很痛,他想和高文先生说对不起。
当守卫终于打够了,柯凡斯呆呆地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他突然发现他的披风被拽了拽,那个被他护着孩子用小小的手帮他擦着脸上的东西,并一遍遍对他说着“谢谢。”
看着这个孩子,柯凡斯沉默不语,他只是把这个孩子抱紧,在他身上静静啜泣着。
那之后,这里多出了一根朽木。
朽木不讨厌这个称呼,因为他觉得这样他和这里的人是一样的。
他自己丢掉了第一个家,被人夺取了第二个家。
而现在他也拥有了第三个家。
以及一个叫做布鲁的孩子。
朽木把他的祖国布鲁法雅伏莱的布鲁给他当成姓名。
这是一种怀念,也是一份铭记。
这根朽木发现这里有些木材还能用,靠着年少时的积累,他很简单就把这些东西还有用的部分分开,用它们做出了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小房子。
朽木把盔甲放了进去,并和布鲁一起住了进去。
很多人想抢这个房子,可他只是简单捏碎个木块,这些家伙就都被吓跑了。
直到一个胖子站在他的房子前,他看起来不想抢,只是觉得这个房子很好,并问他能做出船么?
朽木不清楚,因为船所需要的木材要求很高,胡乱做只会沉海。
但他决定试一试。
而场地便是那个他被冲上来的碎石海滩。
最终,在三个月的精密准备下,他和布鲁一同做出了第一艘船。
而那个胖子见到后,跪求朽木教他这些,然后也加入了他们的行业。
胖子似乎对船很是痴迷,加入他们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按着朽木的规划做船几乎是日夜不休。
而朽木经常给布鲁讲他以前听得那些骑士故事,讲述那些伟大的精神,伟大的人物所坚守的荣誉。
就像以前他听到的那些一样。
“这个高文就像爷爷一样呢。”
有一天布鲁坐在朽木腿上突然说着,那胖子也问道。
“你还没告诉过我们姓名呢?你是外来者吧?又不是我们这些朽木,自然有自己的名字吧?”
布鲁一听,他眼里也满是期待,“我想知道爷爷的名字。”
朽木被那么一问,他一时愣住了,他该说他叫柯凡斯么?
可想到他把高文盔甲偷走已经后面做得那些事,他又犹豫了。
他沉默着,想起了他一开始离开是为了恢复高文的名誉才出发的。
朽木向二人问道,“你们觉得我现在做得这些像故事里的骑士么?”
二人点了点头,于是朽木笑了笑,他说他叫高文。
从那天开始,朽木堆里出现了高文。
外头的人叫高文是老骗子,很不满他这个名字。
但他无所谓,真正需要他的人知道高文是高尚的。
高文的身边也出现了跟着他的人,那些孤儿也被他收养起来。
而每当这些人被欺负时,他都会偷偷变回柯凡斯,悄悄不留痕迹的报复回去。
不过有人加入,就有人想要离开。
那个胖子想离开了,他学会了高文的技艺,想造出更大更好的船。
高文同意了,他给胖子配置了一身好的行头,洗刷一遍,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他。
然后让他乘上小船,再从正面的港口当做一个普通人上了港。
胖子成功脱胎换骨。
而果核街的人很为他高兴。
虽然后续这个胖子在八年前又偷偷找过高文一次,但那之后二人的联系就只是在暗中了。
胖子没有忘记这一切,他帮助高文游说那些船厂,让这里的人雇佣果核街的汉子们。
他们第一次有了真正稳定的收入和认同。
再然后,这里成为了金苹果,又有了果核街。
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
那名领主家善良的女儿也回来了,并时不时帮助外围的朽木,让他们也不会饿死。
高文的负担就少了一些。
高文身边也有了越来越多的同行者。
即使没有什么优渥的物质条件,他们仍在在坚守着那些只是从故事里听到的“准则”。
高文很开心,但柯凡斯却怨恨了起来。
他怨恨柯凡斯明明有着真正高文的教导,明明有着更富足的生活,却比不上这些天生就什么都没有的人们。
他恨柯凡斯。
柯凡斯没有尊严和荣誉。
柯凡斯每天都会擦拭高文的盔甲。
他穿上这身盔甲时没人认为他是骑士,但脱下它后,反而被孩子们当成了骑士。
他越崇拜高文,就越恨柯凡斯。
恨那个又蠢又愚钝,相信了梅琉娜的柯凡斯。
恨那个连生命最后一刻都要让恩人陷入险境的柯凡斯。
恨那个到最后,都无法履行和孩子们约定的柯凡斯。
幸好,孩子们只知道,那个教导他们,他们喜爱的人叫高文。
是他们心目中的骑士。
他们会离开这里,挺直胸膛带着尊严活下去。
而柯凡斯,只会死在这里。
不过,柯凡斯还是有一个小小的心愿,那就是在某一天,或许是个永远不会发生的一天。
这些孩子们,果核街的朋友们能够叫他柯凡斯。
对他说,你是个真正的骑士,柯凡斯。
柯凡斯的眼里已经分不清外头传来的光了,他抬起手,向上伸着。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伸手,只是那么本能地伸了出来,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的眼前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是高文先生么?
柯凡斯几乎已经思考不了了。
他用最后的力气张开了口。
“对不起......”
声音很低,带着哭腔。
他一直想向高文道歉,但他一直没能做到。
就在他的手要垂落之时,那人影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那只手在微微颤抖,可很暖,很安心。
就像当时,他在麦田之中和父亲以及高文住在一起时一样。
“柯凡斯是个真正的骑士。”
那人影突然说道,“你做的很好。”
听到这句话,柯凡斯颤抖着,他的眼里流出眼泪,最后微笑着,双目之中彻底失去了神采。
“高文先生。”薇丝声音有些颤抖。
名为高文的柯凡斯死去了。
时乐握着柯凡斯的手,他将身上愤怒的金白色火焰压制进了体内,使暴露出来的气息回到了初级中的水准。
情感的共鸣不会因为某一方死去而结束,它只会因为个人心中那种情感的消去而结束。
时乐仍旧在愤怒和憎恨,只不过他暂时强压住了这股愤怒和憎恨。
他将柯凡斯盔甲胸口的太阳纹章转了一下,这盔甲便化作了光辉进入纹章之中。
时乐看着褪去了盔甲的柯凡斯后者身上有着一个包裹,那里放着用剩的材料。
他瞳孔微微收缩,把柯凡斯平放好后,他提起了材料、剑和本是旗帜的披风。
从柯凡斯的记忆里,时乐知道这套盔甲解下和穿上的方式。
只需要对着纹章祈求即可,这盔甲就会化作光辉移动。
不过因为披风不属于盔甲的一套,所以柯凡斯很久没有把盔甲收起来了。
时乐将纹章放在薇丝手中,“在这待着,如果有人来了就穿上它躲起来,等体力恢复了就回船上去带叁壹离开。”
薇丝知道她现在已经帮不上忙了。
“一定要回来,叁壹在等着您,我也是。”
薇丝握着纹章担心地看着时乐。
后者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身,朝着擂台之上走了出去。
时乐将披风叠了一下系在腰间,使其成为了裙摆。
他拔出利剑,将其断掉的剑尖从剑鞘之中倒了出来后丢掉了剑鞘。
时乐右手握着剑柄,左手的手甲倒着握住剑刃,愤怒的金白色火焰藏在他的体内,让褐色的瞳眸变成了暗金色。
他从因为擂台倒塌而溅起的烟尘之中一步步走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目光扫过这些骑士,看着那些又包围了擂台的卫兵。
最后,他看向了高台,盯着那些劫后余生的贵族,和高台之上,那脸上带着恶毒微笑的梅琉娜。
“你是什么人!”
活下来的七个骑士之一用剑指着时乐问道。
“既然敢搅乱处刑朽木,报上名来,我等骑士将会给予你审判。”
“报上你的身份和名号,骑士不杀无名之人。”
这些家伙一个个开着口,他们不惧时乐,因为这个少年虽然杀掉了海犬骑士,但身上爆发的气息只有初级中的水平。
而这里最低都是初级上。
当时乐完全站在擂台上之后,他盯着这些骑士,然后握紧手中的剑,一手一个断剑的一半,看起来有些怪异。
“身份?”时乐皱了皱眉,他一边朝着骑士走去,一边冷声道。
“我不是骑士,没什么身份和名号。”
看着这个逐渐逼近的初级中的少年,骑士们有些不屑,紧接着就要拔剑砍向他的脖子。
而就在这个瞬间,愤怒的烈火覆盖时乐的全身,二阶共鸣的生焰让他的气息瞬间暴涨到中级下,他向前爆冲。
这一刹那,骑士们全都明白他们错了,但回头已是来不及了。
时乐双手的断剑,像是两把短刀,随着赤红的刀刃在空中划出“Z”型弧线,七名骑士的脑袋便以这弧线为界,和他们的身体全部分离开来。
时乐双手一挥,甩掉赤刃上的鲜血,暗金色的眼眸好似毒蛇一般,死死盯着高台上的贵族和梅琉娜。
“我只是一根朽木,一根烧着了的朽木!要将你们这帮垃圾全部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