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本命铜镜
林墨盯着肩头的青黑手印，皮肤下的血管已经变成了暗紫色，像树根一样向锁骨方向蔓延。
“阴煞入体。“诸葛大力摸索着抓住他的肩膀，仅剩的左眼瞳孔收缩，“柳红姑的伥鬼标记你了。“
林墨皱眉：“能除掉吗？“
“我不行。“诸葛大力摇头，“只有柳红姑能够解决。“
祠堂外的戏腔声越来越响，夹杂着尖锐的唢呐和密集的梆子声。
林墨凑到窗缝边，看到戏台方向红光冲天，无数半透明的人影在空中盘旋，像一群被惊动的蝙蝠。
诸葛大力撕下道袍一角，重新包扎好右眼，声音沙哑：“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找到柳红姑的棺材。“
“棺材？“
“她不是普通的厉鬼。“诸葛大力从供桌下拖出一个包袱，里面是一本泛黄的线装书，“百年前她被活埋时，村民在她的坟坑里放了一口血木棺材，用七根桃木钉封住。现在她靠吸食活人精气养尸，想借血月之夜彻底复活。“
林墨翻开书页，上面是毛笔绘制的粗糙图案——一口通体暗红的棺材，棺盖上用金漆画着八卦图。
“血月还有多久？“
“明晚。“
祠堂外突然传来一声鸡鸣。
“咯咯喔“········
尖锐的啼叫声刺破夜空，戏腔和乐器声戛然而止。红光迅速消退，盘旋的人影如退潮般消失。
林墨再看窗外时，戏台已经恢复破败模样，灯笼熄灭，只剩下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轮廓。
天亮了。
诸葛大力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白天的莽村相对安全，但别碰那些'村民'。“
“他们不是已经......“
“是，也不是。“诸葛大力苦笑，“白天他们是行尸走肉，晚上才是真正的亡魂。“
白天的莽村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废弃村落。
林墨和诸葛大力小心地走出祠堂，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某种草药的气息。
街道上空无一人，但生活痕迹新鲜得诡异——门槛下的扫帚歪倒着，像是刚被人用过；井台上的水桶还在微微晃动；甚至有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飘着炊烟。
“看那边。“诸葛大力压低声音。
村东头的老槐树下，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正机械地挥着竹耙，翻晒地上已经发霉的玉米。
他的动作僵硬重复，每一次抬手的高度、角度都分毫不差，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林墨悄悄靠近，在距离老头三米处停下：“老伯，今年收成怎么样？“
老头毫无反应，继续着单调的翻晒动作。他的眼睛浑浊发白，嘴角挂着凝固的微笑，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紫黑色勒痕。
林墨试探性地碰了碰他的手臂——触感像摸到了一块冰凉的硬橡胶，皮肤下没有任何肌肉的弹性。
袖口随着动作掀起，露出腕部爬行的白色尸虫。
“他们不知道自己死了。“诸葛大力小声解释，“每天都在重复生前最后一天的活动。“
更多的“村民“开始出现在街道上。
有个中年妇女挎着空篮子走向菜地，篮底漏下的泥沙在她身后画出一条直线；
两个小孩在晒谷场上追逐，但永远保持着固定距离，既追不上也甩不开；
最诡异的是井台边打水的少女，她把空桶扔进井里，拉上来时桶里什么都没有，却依然做出倒水的动作。
“他们在演给谁看？“林墨感到后背发凉。
诸葛大力没回答，突然拽着他躲到一堵矮墙后。
村道尽头走来一队穿着黑色寿衣的人，四人一组，抬着什么东西。等他们走近，林墨才看清——那是五口空棺材
，每口棺材里都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戏服。
抬棺人面无表情地走向村中央的戏台，把棺材并排放在台下。然后他们整齐划一地跪下，开始用额头撞击棺材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他们在准备今晚的戏。“诸葛大力声音发紧，“那五口棺材是给新'角儿'准备的。“
林墨突然明白了：“那五个驴友......“
诸葛大力指了指棺材，“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柳红姑的真身。“
他拉着林墨绕开村民，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向后山走去。路边的杂草丛中不时可见森森白骨，有的穿着现代服装，有的已经风化得看不出年代。
“所有闯入者都会成为戏班的一部分。“诸葛大力踢开一颗骷髅头，“二十年来没一个人活着出去。“
林墨肩头的手印突然传来刺痛，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他扯开衣领，发现紫黑色的血管已经蔓延到胸口，皮肤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
“你的时间不多了。“诸葛大力瞥了一眼，“阴煞攻心前必须解决柳红姑。“
后山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两人循着一种奇怪的“咕嘟“声前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冒泡。
突然，诸葛大力猛地刹住脚步：“到了。“
雾气散开的瞬间，林墨看到了那口棺材——
暗红色的血木棺半埋在土里，棺盖缝隙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周围的土地已经被染成诡异的紫黑色。
更可怕的是，棺材周围跪满了村民，他们以头触地，像朝圣般重复着跪拜的动作。
每个村民的后颈都连着一根红绳，绳子的另一端......
全部系在棺材上。
林墨数了数，跪拜的村民正好一百三十七人——与二十年前消失的全村人口一致。
他们穿着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五个驴友中的四人也在其中，脸色灰白，但比其他“村民“看起来新鲜得多。
“她在吸收他们的精气。“诸葛大力压低声音，“看到那些红绳了吗？每根都代表一条命魂。“
棺材突然震动了一下，黑血渗出得更快了。跪拜的村民同时抬头，空洞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两人的藏身处！
林墨立刻按住诸葛大力蹲下，但已经晚了——
最靠近他们的一个老妇人缓缓站起，脖子上的红绳绷得笔直。她歪着头，嘴角咧到一个不可能的角度，发出沙哑的声音：
“新......角儿......“
所有村民同时站起，红绳在空气中绷紧，发出琴弦般的嗡鸣。
他们的动作不再僵硬，而是像提线木偶一样被红绳操控着，向两人包围过来。
“跑！“诸葛大力甩出一把铜钱，落地形成一个小型障眼法阵。
两人趁机冲向山林深处，身后的村民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啸。
林墨回头看了一眼，差点绊倒——那些村民竟然在树梢间跳跃前进，像一群灵活的猴子，红绳在枝叶间闪烁，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
“去祠堂！“诸葛大力气喘吁吁地喊道，“白天他们进不去！“
林墨突然刹住脚步，一把拽住诸葛大力：“等等......那是什么？“
他指向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树干上钉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已经碎裂，但依然能照出人影。
更诡异的是，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树林，而是一个梳着发髻的年轻女子，正对着镜子涂抹胭脂。
“柳红姑的本命镜碎片在自我修复！“诸葛大力惊呼
仿佛感应到他们的目光，镜中的女子突然转头，对着两人嫣然一笑。
下一秒，所有追击的村民同时僵住，然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栽倒在地。红绳自动脱落，蛇一般游回棺材方向。
棺材盖突然掀开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伸出来，抓住了所有红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