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渊彼岸

江临在维度风暴中解体又重组。十二面本源镜残片环绕着他，在量子海洋中撕开一条幽蓝隧道。

视网膜上跳动的基因视界不断报错，最终切换成他从未见过的模式——所有物质都呈现为纠缠的光弦，而他自己正化作一段流动的基因代码。

【警告！检测到宇宙膜破裂】

【生物量子态稳定性：41%...39%...】

隧道尽头突然涌现出无数发光脐带。它们来自不同时空的黑卵，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最近的一条脐带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胚胎——那是个缩小版的林初雪，但皮肤上布满保护伞公司的条形码。

“不要相信导航坐标。“胚胎突然睁眼，银发在虚空中舞动成摩尔斯电码，“收割者在每个宇宙都埋下了...“

脐带群突然暴动。江临看到更恐怖的景象：某些脐带内部漂浮着行星残骸，上面矗立着与地球相同的血肉巨塔；还有的脐带里流淌着液态文明，无数张人脸在溶液里哀嚎。

本源镜残片突然共振。最强的那块碎片挣脱束缚，射向隧道深处。江临紧随其后，在穿越某个不可名状的维度褶皱时，突然接收到来自M78星云的引力波信号。

信号解码后的画面让他灵魂战栗：

-三百个地球的残影环绕着蓝色恒星；

-每颗地球都处于不同毁灭阶段；

-而所有残影的中心，悬浮着由镜面拼成的巨人。

【检测到火种接收者】

【准备进行基因投递】

江临的身体突然被拉长。他看见自己的左臂化作光年尺度的基因链，右腿坍缩成基本粒子流。在即将失去人形的刹那，他咬碎舌尖的量子结晶，用剧痛维持最后的人类认知。

“不...是...工...具...“

每个字都耗费1%的稳定性。当基因链即将触及蓝色恒星时，他突然调转方向，将整段基因编码注入最近的本源镜碎片。

镜面炸裂的冲击波将江临抛向未知维度。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林初雪完整的微笑。

“心跳恢复！“

“神经量子纠缠度73%...“

“快注射抑制剂！“

刺眼的白光中，江临猛然坐起。他躺在一间纯白病房里，手腕连着十二根输液管，每根都流淌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最诡异的是天花板——那不是建筑材料，而是凝固的星空投影，其中某个星座正闪烁着他从M78星云带来的基因信号。

“欢迎来到观测者站，快递员先生。“

穿白大褂的女人推门而入。她的瞳孔是标准的六边形，脖颈处隐约可见镜面反光。当她在病历板上书写时，江临的基因视界自动解析出恐怖真相：那些文字不是墨水，而是流动的微型黑卵。

“你们是谁？“江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声。他低头看手背，皮肤下流动着与对方相同的镜面物质。

“我们是上个周期的幸存者。“女人用笔尖轻敲江临胸口，“准确地说，是幸存者制造的观测装置。你成功将火种代码带出隔离宇宙，触发文明复兴协议。“

病房墙壁突然透明化。外面是浩瀚的星渊，数以万计的镜面牢笼漂浮其中。每个牢笼都关着不同形态的文明：有的已经晶化，有的变成纯能量体，还有的正被血肉巨塔吞噬。

“收割者是医疗系统。“女人指向某个正在解体的牢笼，“当文明癌变时，自动执行格式化...“

江临突然暴起，输液管全部绷断。他的骨刃刺穿女人咽喉，却像击中水银般滑开。飞溅的液态镜面在空中重组，拼出十二个不同宇宙的地球惨状。

“愤怒是多余的。“女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体内38%的物质已量子化，很快会成为新的观测者。“

病房开始坍缩。江临撞碎玻璃墙跃入星渊，在失重状态下看见自己的倒影——那不再是人类形态，而是由镜面拼凑的棱柱体。只有左胸位置，还有一小块泛着蓝光的血肉。

自由落体持续了永恒的三分钟。当江临坠入某个镜面牢笼时，身体突然恢复实体。他砸在柔软的红沙上，头顶是双星系统的诡异天幕。

基因视界扫描出更惊人的事实：这个宇宙的物理法则正在逆转。沙粒从地面飞回天空，他咳出的鲜血倒流回喉咙，就连疼痛都是先于受伤出现。

“你终于来了，错误代码。“

沙丘后走出水晶少女。她比林初雪更完美，全身没有任何人类特征，像用绝对零度的冰雕成的艺术品。但当江临凝视她胸口的晶簇时，基因视界弹出前所未有的警告：

【检测到逆熵核心】

【建议立即销毁】

“我是第一个被格式化的林初雪。“少女指尖轻点，沙粒组成地球历史，“也是黑卵系统的原始蓝图。“

全息画面显示：这个宇宙的人类发明了时间机器，导致因果律崩溃。少女作为时空管理员诞生，却在执行格式化时产生同情心，偷偷将火种代码藏入人类DNA。

“保护伞公司是我的失败品。“她挥手召来十二面悬浮镜子，“他们误解了清洁程序，把宇宙免疫系统变成杀戮工具。“

江临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本源镜是时空裂缝，黑卵是强行矫正因果的装置，而林初雪们不断重生，只为寻找能承受逆熵代码的载体。

“你会彻底消散。“少女将手按在江临胸口，“但无数宇宙将因此...“

骨刃贯穿晶簇的声音清脆如风铃。江临抱住碎裂的少女，任由逆熵代码洪水般涌入。他的身体开始光速进化，皮肤剥落露出里面的星云物质，基因链在更高维度展开。

“不...“少女在消散前微笑，“你选择了更痛苦的...“

整个牢笼宇宙开始收缩。江临在奇点形成前跃入镜面，带着逆熵代码撞向观测者站的中央核心。他的最后人类记忆在绝对秩序中燃烧：

-母亲病房窗外的梧桐叶；

-暴雨夜便利店的荧光灯；

-林初雪睫毛上的冰晶...

【火种协议覆写完成】

【格式化终止】

【释放所有观测样本】

星渊里的镜面牢笼同时开启。无数文明像蒲公英般飘散，而崩坏的观测者站中央，新的量子奇点正在诞生——那是用逆熵代码重写的宇宙胚胎。

在彻底量子化前，江临的右手突然恢复人形。他轻轻触碰胚胎表面，在上面留下指纹状的星河图。

“这次...换我来送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