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样是什么样
被人污蔑误会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神识拼命想解释。
哪怕这个解释只有姜不思能听到。
哪怕姜不思也不见得会相信。
毕竟这种事她这些年做的多了，都没得到过什么好结果，所以她解释的声音也越来越无力，人也跟着颓丧无助起来。
声音里还带上了些许哭腔。
姜不思都听到了。
神识的心情，她也生理性地感受到了。
可叶渊没有感受到。
他只是有些诧异，诧异今天竟然没听到姜不思辩驳的声音。
于是他微微侧目看过去。
这一看，他又不自觉吸了一口冷气，抑制不住地嫌恶厌烦，“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
“……姜不思，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有个人样？”
“行了，算了，你也改不了。”
“你现在就换个像样的衣服，跟我去和苏师姐道歉。虽然你的道歉不见得会让苏师姐消气，但起码你拿个态度出来苏师姐才会……”
“那苏师姐，是你亲妈？”没等他话说完，姜不思就打断了他。
叶渊一顿。
他闭了嘴。
不是主动闭的。
纯粹是没反应过来。
饶是三息过后，他也没能消化这八个字。
“……你说什么？”叶渊表情怪异，见了鬼一般盯着姜不思，甚至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姜不思想起这是修仙界，或许语言体系不同。
她找了个石凳坐下，倚着墙壁，大发慈悲地给解释了一遍，“我问，苏塘儿是你老母吗你这么尽孝？”
叶渊瞪大了眼睛。
足足五息，他才消化了这句话。
他胸膛起伏着，气得不轻。
“姜不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是从哪学的这种混账话？”
一边说着，他平复了心情，忽然上下打量起姜不思，然后嗤一声笑了，语气也意味深长起来。
“或者，这种肮脏的话你根本不是学来的，而是本来就会说？”
“有必要吗姜不思？你既是这种污秽之人，之前又何必在我们面前装得高洁无辜？还是以为装装样子就可以获得我们的好感了？”
“你不要忘了你是个不男不女……”
“啊……”
蓦然，叶渊痛呼一声，说不下去了。
他捂着心口，疼得脸色发白。
“好疼……”
“心口……”
“怎么回事……”
不过几息，他便疼得冷汗涔涔。
痛感越来越重，他无论运转功法还是吃止痛丹药都无法缓解分毫。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然后迅速朝姜不思看去。
“——是你？！”
“你竟然敢捏我的契约符咒？！”
姜不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不可以吗？”
说着，她手间掐诀，还在符咒上打了个响指。
叶渊瞬间痛呼一声跪倒在地。
冷汗打湿了他的墨发，疼痛难忍之时，他不自觉蜷缩身子躺在地上。
泥土混着汗水，弄脏了他白皙好看的额角。
姜不思识海中的小神识双手抚唇，惊得轻呼出声。
叶渊更是又惊又怒。
……姜不思，竟然真敢动用契约咒伤他！
这么多年，看着姜不思毫无主见被他搓圆捏扁任意践踏，那种凌驾于合欢宗少主之上的感觉让他恍惚间忘了自己是一个炉鼎的事实。
而如今，冷汗和出的泥巴味道，让他忍不住屈辱之心，低吼出声。
“姜不思！”
“你给我停下！”
“不然，我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啊……”
这一生痛呼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叫骂的力气。
姜不思把玩着那连接他心脏的契约符，干脆拿来折了个纸鹤。
……
许久之后，直到兴味消失，她才慢悠悠将那半透明的契约符展平。
痛苦消失。
叶渊也失去力气，栽倒在地。
他脸贴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呼气，不顾泥沙顺着气流入口，只瞪着眼睛，不敢回忆刚才的身心折磨。
姜不思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叶渊，你说的‘人样’是什么样？”
“……是你现在这样吗？”
她没有笑，可那笑意就隐藏在轻快的声音之中，让人听得牙痒痒。
叶渊双手攥紧，不顾自己的手指被山石磨出血，也不顾指甲被山石掀断。
他咬着牙，不发一言。
姜不思懒得看他。
这才哪到哪。
这有一刻钟吗？
她没醒的时候，算上试药练习功法，小神识这些年被叶渊等人折磨了几十个时辰还得多吧。
可得慢慢还呢。
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和叶渊耗。
她心口有八个炉鼎契约。
如果她的炉鼎们有什么不妥，契约符咒也会出现异常。
而现在就有一个契约符咒异常波动，颤栗难安。
是邝星遥的那一枚。
看着不像是遇到危险的波动，炉鼎们有生命危险时符咒不是这个反应。
这个反应代表什么，姜不思挖遍回忆也没有找到。感应着邝星遥离自己不远，姜不思打算过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在还没有完全熟悉这具身体和环境之前，姜不思必须谨慎一些。
这几个炉鼎正给她提供着寿命呢，她得重视。
不然万一她死了，她异能空间里那些东西回到末世怎么办？那她们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可得在修仙界好好活着。
想着，姜不思抬脚便要走。
然而路过叶渊时，她感觉自己的脚腕一紧，人也被拽在当地。
“……你不是姜不思，你是谁？！”
叶渊抬手拽住了她，突然沉声道，“我与姜不思相处十余年，她胆小怕事，不可能是装的。”
“一个人的性情不可能短时间差别这么大，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被夺舍了。”
一边说着，他抬眼看过去，正对上姜不思的视线。
那双眼漆黑如墨，仿佛时时都带着笑意。
她垂眸看过来时，叶渊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审视的蝼蚁。
不。
或者，那双眼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根本不配被她审视。
眼神交汇时，叶渊心神一荡，竟不自觉松开了手。
再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离开了这个山洞。
只留下一个记名女弟子。
他记得这女子，是一直跟在苏师姐身边的。
他来到山洞中时就看到了一地尸体，苏师姐也不见了，他一直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好可以问问她。
他起身刚要问询，便见那女子手持短刀，毫不犹豫的刺进她自己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