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记忆钢印

金属特有的血腥味在舌根蔓延时，我听见了脊椎穿刺的脆响。

“神经接驳完成率98.7%，准备植入认知滤网。“机械合成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十二根探针同时刺入颅骨。我挣扎着睁开被血痂黏住的眼皮，看见防弹玻璃倒映出的自己——裸露的上身布满萤蓝色静脉，右臂雷电纹章正渗出黑色结晶。

文嫣柔站在环形控制台前，白色研究袍袖口绣着暮山学府的衔尾蛇徽章。这个传闻中掌握生命织锦的学姐，此刻正用解剖标本的眼神注视全息屏幕：“神格侵蚀度3.02%，误差值±0.005%，建议进行二级记忆封锁。“

“否决。“沙哑的男声从通风管道传来。

锈蚀的金属网突然爆裂，浮尘校长叼着能量棒翻身落地。这个号称人类最强异能者的男人，工装裤上沾满油污，左眼戴着古董单片眼镜，右眼却是不断变换几何图案的量子虹膜。他随手擦掉脸上的机润滑油，在我颈动脉处按出个发光的指纹锁。

“白凛的儿子值得特别对待。“他残缺的机械义肢弹开文嫣柔的光学手术刀，“带他去黑碑林，该见见老朋友了。“

超重压电梯下降时的嗡鸣撕扯着耳膜。透过防辐射玻璃，我看见地壳裂缝中矗立着成千上万的黑色方尖碑，碑体表面流动的发光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二进制咒文。更深处传来岩浆翻涌的闷响，六台足有摩天楼大小的机械臂正在作业，它们从赤红熔岩中打捞出的，赫然是半截五十米长的神骸指骨。

“断罪之神的左手骨，密度是振金的三百倍。“浮尘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过去五年，我们每天要消耗两百名遗忘者的血液来冷却打捞装置。“

气压骤变让鼻腔渗出血丝。电梯停驻在地下217层的“混沌回廊“前，布满神经突触的自动门缓缓开启。两侧墙壁镶嵌着数千个琥珀色培养舱，每个舱体内都悬浮着右眼暗紫的躯体。他们的太阳穴插着神经导管，记忆正被转化成发光的数据流汇入中央处理器。

“这些是达到临界值的遗忘者。“文嫣柔的电子笔划过全息屏，“中枢局规定侵蚀度超过65%就必须...“

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走廊尽头的巨型培养舱内，悬浮着身穿破碎校服的少女。珍珠母贝光泽的血液正从她脚踝伤口渗出，在培养液中绘制出雷电纹章的图案。当我的手掌贴上舱体时，所有警报器突然嘶吼：

【神骸共鸣度99.7%！执行抹杀程序！】

培养舱内的释云猛然睁眼，右眼的暗紫色已吞噬整个眼眶。她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黑晶结构的牙齿，被导管固定的右手突然比出我们儿时的暗号。全息标签在此刻更新：

【编号：噬云】

【神权序列：虚空（暂定第0位）】

【记忆残留：白影相关片段97.2%】

浮尘的机械义肢突然贯穿我的腹部，抽出的刀刃上沾满发光的血液：“果然如此，你才是最好的神骸容器。“

文嫣柔的瞳孔剧烈收缩。在她调出的五十年前监控录像里，年轻的白凛正将雷电长矛刺入某个男人的心脏——那个濒死者的面容与我镜像般相似，右眼涌出的暗紫色液体正在腐蚀方尖碑。

“欢迎回家，断罪之神的血裔。“浮尘舔掉刀刃上的血液，身后的黑色方尖碑群开始共鸣，“该完成你父亲未尽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