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归墟迷雾

青铜舰破开黑色海浪时，船首的蛟龙纹正在吞噬星光。轩辕抓住漂浮的桅杆碎片，看见蚩尤的铜钺在百丈外劈开浪涛。那些本该沉入归墟的鬼方战船，此刻正从海底升起无数青铜链，将整片海域编织成发光的蛛网。

“这不是现世的船......“后稷的声音被浪声撕碎。他指着船帆上诡异的星图，那些用夜光贝母镶嵌的星座，正是万年前绝迹的“归墟二十八宿“。

轩辕突然呛进一口海水，咸腥中带着熟悉的草木灰味——正是父亲少典当年带他辨认百草时的气息。当他抹去眼前水雾时，鬼方舰船甲板上出现个黑袍老者，手中骨杖镶嵌的，正是轩辕部落遗失二十年的太阳图腾。

“少典之子。“老者的声音穿透风暴，“你终于来取回自己的命轮了。“

船身突然剧烈倾斜，轩辕抓住垂下的青铜链攀上甲板。腐木在脚下发出呻吟，他看见船舱深处有青铜镜阵在旋转，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期的自己：婴儿时在姬水漂流，少年时与狼群搏斗，此刻额间龙纹正在渗出血珠。

蚩尤从另一侧跃上甲板，九把铜钺在身后组成杀阵：“装神弄鬼！“他的怒吼却突然卡在喉间——老者掀开兜帽，露出的面容竟与云雾山壁画上的黄帝一模一样。

“涿鹿之战时，你用计困我三魂于归墟。“老者的骨杖点地，整艘船传来万鬼哭嚎，“如今九鼎将倾，倒要看看是你的龙气先耗尽，还是我的混沌先吞没九州！“

轩辕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神农剑突然脱手刺入甲板。剑身映出的不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万里之外正在崩塌的九黎祖陵——蚩尤部勇士正在用身体堵住喷涌黑浆的地脉，他们的鲜血渗入青铜祭坛，竟让空中浮现出鬼方舰队的虚影。

“原来你们九黎的祖陵......“后稷的声音发颤，“竟是镇守归墟通道的阵眼！“

蚩尤的铜钺突然调转方向劈向轩辕，却在触及龙纹的刹那迸出火星。轩辕翻身躲过致命一击，发现老者的骨杖正在吸取蚩尤眼中的清明：“他中了傀儡蛊！快用玉琮！“

玉琮撞击骨杖的瞬间，归墟海面升起十二道水龙卷。轩辕在风暴中看见惊人真相：所谓涿鹿大战，实则是黄帝将蚩尤三魂分离——善魂镇守九黎祖陵，恶魂封印归墟，命魂轮回转世即为眼前的老者。而自己额间龙纹，正是黄帝当年消散的元神所化。

“现在明白为何你能驱动神农剑了？“老者的笑声中带着铁器摩擦的刺响，“我们本就是同一缕魂魄的两面，你镇九鼎，我掌归墟......“

海面突然裂开深渊，三百青铜棺从海底升起。轩辕的玉琮发出悲鸣，每具棺椁都浮现有熊氏战士的面容——正是二十年前随少典出征失踪的亲卫。最中央的玉棺中，少典的尸身手握半卷河图，胸口插着柄与神农剑同源的青铜刀。

“父亲......“轩辕目眦欲裂。他未曾想到十二年前那场告别竟是永诀，更没想到自己从小临摹的星图，实则是封印归墟的阵谱。

鬼方舰队突然调转船首，所有青铜镜聚焦轩辕额间龙纹。当炽白光柱贯穿身体时，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甲板上无限延伸——龙首人身的神影正在重聚，手中虚握的正是当年黄帝遗失的轩辕剑。

“就是现在！“后稷将药囊抛向空中。神农氏秘传的百草灰混着九黎巫血，在归墟海面燃起焚天大火。蚩尤趁机斩断骨杖，老者发出非人的嘶吼坠入深渊。

轩辕握住虚影中的轩辕剑，剑锋所指处，沸腾的海水凝成通天冰阶。当他踏着冰阶走向中央玉棺时，归墟二十八宿开始逆向旋转，那些被吞噬的星光正从海底喷涌而出。

少典手中的半卷河图突然展开，与轩辕记忆中的星图完美契合。当地脉黑浆触及完整阵图时，九尊巨鼎虚影浮现在九州上空。然而就在轩辕即将触碰河图的瞬间，玉棺中的少典尸身突然睁眼——那瞳孔中跳动的，正是傀儡蛊的银灰色幽光。

“小心！“仓颉的龟甲挡下致命一击。轩辕抱着少典的尸身滚落冰阶，看见父亲后颈处嵌着枚青铜钥匙，与神农粮仓发现的钥匙正好组成完整符节。当两枚钥匙合并插入玉琮时，归墟海面升起青铜巨门，门后传来比混沌更古老的叹息。

鬼方舰队在门开的刹那化作飞灰，轩辕却看见门内站着十二个额生龙纹的自己。他们身后是正在崩塌的昆仑墟，建木神树燃烧的枝条间，最后三尊九鼎正在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