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副本降临
母亲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临渊转身看见她的头颅滚到脚边，颈椎断口处伸出布满吸盘的神经索。那些吸盘突然吸附在他胸口的甲骨文肿块上，三百段记忆碎片顺着神经索灌入大脑：暴雨夜的蓝色霓虹是基因检测射线，苏晚晴的婚房副本实则是生物芯片植入手术，而所有克隆体的死亡时间都精准对应着他现实中的电击治疗。
江皓白的机械义肢穿透他胸膛时，江临渊正将芯片按进初代实验体的心脏插槽。整座祭坛突然下沉，青铜齿轮从地底升起咬合。那些齿轮表面刻着江氏家徽，却在转动中逐渐剥落，露出下方原始的饕餮纹路。
“你输了。“江皓白搅动着插进他肺部的金属手指，“父亲说过......“
江临渊咳出带着青铜碎片的血，用最后力气掰断初代实验体的肋骨。当骨刺扎进江皓白的机械眼眶时，所有克隆配偶突然发出高频尖叫。她们的婚纱化作纳米虫群，在空中拼出江临渊从未见过的星图——那是母亲信里提到的月面基地坐标，此刻正透过实验室天窗与真实夜空中的月球重合。
倒计时归零的提示音在此时响起。江临渊的视觉神经开始金属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初代实验体额头的“虺“字裂开，钻出条青铜色的双头蛇。那蛇吻部分别咬着半枚芯片，拼起来正是他在暴雨夜攥着入睡的渊虹密钥。
黑暗降临前的刹那，他听见三百个自己在地底深处呢喃：
“乘电梯......去负七层......“
电梯轿厢突然出现在实验室中央，按钮面板上的B7标识渗出血珠。江临渊拖着被金属血管固定的残躯爬进轿厢，用脊椎里刺出的青铜棱柱按下楼层键。当门缝彻底闭合时，他透过金属倒影看见自己的脸——右半边是溃烂的肉体，左半边已经变成刻着饕餮纹的青铜面具。
轿厢开始上升，显示楼层的电子屏却浮现出倒计时：71:59:59。
电梯显示屏的数字在-7层凝固成血痂般的暗红色。江临渊用青铜化的左手撕开轿厢顶盖，腐臭的夜风灌进来，带着月壤特有的金属腥气。他瞳孔里七百二十个数据点突然收缩——轿厢外不是地下实验室，而是环形山包围的青铜祭坛，陨石坑壁上嵌满跳动的机械心脏。
“欢迎回家。“
三百个声音在真空里共振。江临渊裸露的肺部传来灼烧感，他低头看见溃烂的胸腔正在生成银色薄膜。基因污染指数飙升到97%的提示浮现在视网膜上，与祭坛中央的全息星图重叠成诡异的光晕。
穿月面防护服的江皓白从阴影里走出，面罩下是半张机械化的脸。他的防护服纹着饕餮与DNA双螺旋的融合图案，手套里攥着把沾满黄油的青铜钥匙——正是江临渊在暴雨夜泡面桶底发现的那枚。
“父亲在月核里等你。“江皓白敲击胸口的江氏族徽，陨石坑突然开始脉动，“他承诺只要你交出渊虹密钥，就让你在初代克隆体里选具新身体。“
江临渊的脊椎突然刺破皮肤，十二节青铜骨环自动拆解重组。当骨环拼成浑天仪结构的瞬间，祭坛地面裂开无数缝隙，三百具棺材从月壤中升起。每具透明棺椁里都躺着穿血色嫁衣的苏晚晴，她们的太阳穴插着不同型号的AZ支架。
第072号棺椁突然爆裂。江临渊看见这个苏晚晴后颈的星图纹身，与他掌心的勒痕完全吻合。当她睁开机械义眼的刹那，江临渊的金属右手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
“认知同步率92%......“江皓白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现在明白为什么选你了？“
江临渊的声带被金属指节挤压变形。在窒息前的刹那，他挥动脊椎骨环砸向祭坛中心的星图仪。青铜碎片迸溅的瞬间，所有棺椁里的苏晚晴同时坐起，她们的婚纱下摆伸出神经索缠住江皓白的机械义肢。
月面风暴毫无征兆地袭来。江临渊在沙尘暴中摸到块温热的金属板，板面凸起的甲骨文正与他胸腔肿块形状一致。当他把金属板按进溃烂的胸口时，皮肤下传来齿轮咬合的震动——那些刻着“虺“字的青铜骨环突然飞向高空，在近月轨道拼成巨大的双头蛇图腾。
江皓白的防护服面罩突然爆裂。他机械化的半张脸渗出蓝色冷却液，声带里发出非人的尖啸：“你竟敢唤醒虺纹主脑！“
环形山开始坍缩。江临渊坠向深渊时看见月核深处的东西——直径三公里的青铜巨卵表面布满血管状纹路，卵内沉睡着三百个拼接而成的巨人。那些巨人长着父亲的脸、母亲的躯干和苏晚晴的四肢，心脏部位插着刻有“渊虹“二字的AZ-2077支架。
“认知污染100%，渊虹系统接管中......“
视网膜上最后浮现的，是暴雨夜手机收到的短信。发信人ID在血红色背景里扭曲成一行小字：【江临渊，别忘了你才是初代虺纹容器】。
江临渊的金属右手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挖出的眼球在半空爆成纳米虫群。虫群扑向青铜巨卵的瞬间，月面基地所有灯光熄灭，只有他脊椎骨环组成的双头蛇图腾在真空中幽幽发亮，蛇瞳位置浮现出母亲病房的监控画面。
监护仪上的心跳曲线，正与青铜巨卵的脉动频率完全重合。
江临渊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那条匿名短信的每个字都渗着寒意：【西北工业园B栋冷冻库，SSS级“全家福“副本已刷新，通关者曾见过你女儿】。晨光透过精神病院的铁栅栏，在他手背烙下囚笼般的阴影，腕间电子镣铐显示着【认知污染值：71%】。
护工推着药车经过时，江临渊将偷藏的泡面调料包倒进粥里。辛辣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视网膜浮现出三年前的全家福——妻子抱着穿小熊卫衣的女儿，背后的日历定格在2022年7月15日。
“最后一次电击治疗。“主治医师的机械义眼闪着红光，“结束后你就能出院见家人。“
江临渊被束缚带捆在治疗床上的刹那，嗅到了熟悉的青铜锈味。当电击器贴上太阳穴时，整间诊疗室突然扭曲成冷冻库入口，三十名闯关者正惊恐地围着他——原来所谓的治疗，是把他投送进SSS级副本的神经接口。
“规则型副本！都听我指挥！“
刀疤脸男人挥舞着青铜罗盘，“先找温度计，低温会加速认知污染...“
江临渊却径直走向角落的自动贩售机。货架上摆满江氏食品厂的限定泡面，女儿最爱的芝士味包装上印着卡通小熊。当他投入硬币时，机器突然伸出机械臂，将他的手腕按在扫码器上——镣铐的电子屏显示【污染值73%】。
“疯子！别乱碰机关！“
旗袍女人尖叫着后退，她的瞳孔倒映出江临渊身后的异变：贩售机玻璃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个穿小熊卫衣的小女孩，正把泡面袋折成纸船。
江临渊的镣铐突然发烫，SSS级副本的真相涌入脑海：这是用他记忆构建的精神牢笼，每个关卡都埋着亲人残存的意识碎片。当其他闯关者忙着用电磁脉冲枪扫描陷阱时，他却在冰柜间哼起摇篮曲——那是女儿夜惊时妻子常唱的法语童谣。
“发现安全屋！“
刀疤脸踹开标着“原料质检部“的铁门，下一秒就被门内涌出的泡面虫潮淹没。江临渊却走向相反方向的废弃传送带，锈迹斑斑的链条上挂着小熊发卡——正是女儿失踪当天戴的那只。
当发卡触碰掌心的瞬间，整条生产线轰然启动。江临渊看见十八岁的自己站在质检台前，妻子挺着孕肚在泡面袋上画笑脸贴纸。这温馨幻象被旗袍女人的惨叫打破，她的旗袍下摆被传送带绞住，皮肤正逐渐硬化成包装膜。
“温度计是陷阱！“
刀疤脸拖着半机械化的残躯爬来，“真正的规则在...“他的喉咙突然被纳米虫钻破，喷出的血珠在空中拼出【不要相信任何活人】。
江临渊却笑了。他在控制台输入女儿生日，冷冻库的警报声顿时化作生日歌。货架上的泡面袋纷纷炸开，三十个穿小熊卫衣的小女孩蹦跳着围过来，每个都捧着蜡烛燃烧的青铜蛋糕——火焰里跃动着其他闯关者被吞噬的惨状。
“爸爸迟到了。“
最像女儿的那个孩子撅起嘴，脖颈处的缝合线渗出蓝色冷凝剂。江临渊单膝跪地，任由她将泡面渣拍在自己脸上。当认知污染值飙升至79%时，他看清了真相：所谓的女儿们都是人形培养舱，透明的颅骨内浸泡着妻子不同时期的记忆芯片。
冷藏室突然剧烈震动。江临渊护住最近的“女儿“，看见其他闯关者正用激光切割机破坏冰柜——他们找到了所谓的出口，却没发现每个冰柜都连着培养舱的维生系统。当第一个冰柜被撬开时，整座冷冻库响起婴儿啼哭，所有泡面袋开始分泌腐蚀性黏液。
“出口在...“江临渊怀中的“女儿“突然抽搐，小熊卫衣下伸出机械触手，“妈妈在调味室等你...“
他踏着黏液走向员工通道，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惨叫。旗袍女人被自己旗袍上复苏的纳米虫啃成骨架，刀疤脸的机械义肢正在攻击主人。江临渊却嗅到了妻子最爱的茉莉香——那是他们初遇时她发梢的味道。
调味室的密码锁需要家属指纹。当江临渊按下手指时，门缝渗出温热的泡面汤。他看见妻子系着沾满油渍的围裙，正在搅拌缸前哼着歌，隆起的腹部浮现出电子屏倒计时：【胎儿发育进度：71%】。
“老公来尝尝新配方。“
妻子舀起一勺浓汤，汤里沉浮着女儿的小熊发卡。江临渊的镣铐疯狂报警，认知污染值突破90%临界点——这让他看清搅拌缸里根本不是食材，而是三十个闯关者正在融化的残躯。
当他要伸手触碰妻子时，整间调味室突然翻转。江临渊坠入灌满防腐剂的玻璃舱，看见上方操作台前站着穿白大褂的自己——那是三年前食品厂事故当天的监控画面。
“认知同步完成。“
主治医师的声音从舱外传来，“准备提取072号渊虹密钥。“
江临渊的太阳穴突然刺痛，后颈的纹身开始剥离皮肤。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妻子隔着玻璃的呼唤：“别睡...女儿在...“
黑暗吞没一切的瞬间，他摸到了藏在袖口的泡面渣——那是女儿塞进他掌心的微型芯片，边缘刻着SSS级副本的真正规则：【爱是最高危的认知污染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