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会见
泽地的使节有点神出鬼没。
路德维希四世刚带着满腔的愤怒和劫后余生的后怕回到他位于布吕梅斯的行宫。
夏尔就告诉他，泽地的使节来访。
“泽地人？他们来干什么？是来嘲笑我们法洛林的吗？”
路德维希四世拿起金酒杯，饮了一大口葡萄酒，这才将心中失败的苦痛压了下去，此刻他的眉宇间充满了犹疑：
“不见，让他回去，现在来，一定是来趁火打劫的。”
“那好吧，陛下，还有布雷顿公爵，他在外面吵着要见您……”
夏尔继续说道，并适时地为自己的兄长将酒杯填满。
“该死！”
路德维希又狠狠喝了一口。
“前有趁火打劫的，后面又来兴师问罪的，去他们的，难道现在法洛林成了路边的狗屎，谁看了都想来踩一脚吗？”
“陛下，容我提醒您，这样说话并不合适，而且这个比喻用的也不是很恰当……”
夏尔虽然能体谅兄长此刻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出言纠正。
“陛下，眼下王师刚败，陛下如此颓废，不利于军心稳定啊。而且要是一个都不见的话，对外也说不过去，我建议还是见一见布雷顿公爵吧，毕竟也是法洛林的老臣……”
“老臣？哼哼，现在奥良第公爵死了，这条老狗心中可暗爽着呢！”国王不屑地笑道。
路德维希四世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赌徒心理再次发作了。
毕竟布雷顿公爵来无非是借着先王老臣的名义来苛责一番，而泽地人，虽说有趁火打劫的嫌疑，但也说不好能为战争带来一些新的转机。
赌徒最喜欢的就是未知。
“叫泽地人进来，至于布雷顿公爵么，你就跟他说我受了点伤，在看医生。”
“是，陛下。”
夏尔转身离开，不放心的路德维希四世又在身后补了一句：
“对了，带泽地人进来走隐秘通道，别让人看见了。”
“明白了，陛下。”
夏尔离开，只留下路德维希四世坐在王座上，手指不停笃笃地叩着扶手，目光闪烁。
……
泽地使节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国王依旧高傲的坐着，好像战败的是西德兰一方。
“陛下。”
泽地使节恭敬地行礼，上前亲吻国王的手背。
国王的双手冰凉，看上去不是像国王表现的一样平静。
“使节这次代表泽地公国远道而来，辛苦了，可是有什么事想向本王报告的吗？”
路德维希率先开口，把握住对话的主动权。
“不不不，陛下，实际上，我并不是仅仅代表泽地而来，更是代表着鲁伯特伯爵而来。”
“鲁伯特伯爵？是谁？”
路德维希故意装起了糊涂，事实上对于泽地公国这个邻居的军事力量掌控者，国王还是有所耳闻的。
“呵呵，陛下。”
使者表现的不卑不亢，并没有被国王的轻蔑发言而激怒。
“无论您有没有听说过鲁伯特伯爵，您只需要知道，现在鲁伯特伯爵就是代表着泽地的意志，不论是现在还是更远的将来。”
“哦？可是我记得现在的泽地大公是鲁道夫公爵啊……”
国王故意拉起了长音。
“我想起来了，鲁伯特这个名字，不就是大公的弟弟吗？怎么说，他怎么就能代表泽地了，还是说，他已经篡位成功了？”
说着，路德维希四世还瞟了身旁一直沉默的夏尔·路德维希一眼。
不过，这位国王的弟弟并没有什么反应。
“哈哈，很犀利，很犀利。国王陛下的发言总是能直击要害。”
使节轻轻鼓起了掌，接下来说的话却令路德维希四世脸色铁青：
“但国王陛下说的话也并非不是没有错误。”
“就比如说我是远道而来……”
“事实上，在下和鲁伯特伯爵一直在卡莱平原密切关注着国王的作战情况，也并不是很远……”
“而且，看起来，国王陛下您得到的结果有点不太好……”
嘭！
路德维希再一次将手中的金酒杯摔在了地上：
“你，或者说鲁伯特伯爵，到底想要什么？”
“这就对了，我们泽地人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交易。”
使节说了一句废话，接着说道：
“我们都知道，法洛林是泽地搬不走的邻居，眼下帝国还处于大混乱中，对我们泽地影响最大的，还是您的法洛林。”
“鲁伯特伯爵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在未来他成功取得泽地大公之位后，他希望您能率先承认他的合法性。”
“就这些？”
路德维希四世挑了挑眉毛：
“朕还以为你们会狮子大开口，直接要求索纳河以北的领土……”
“陛下说到哪里去了……”使节微笑。“这在我们伯爵口中叫对自我的实力认知清晰。”
“那些领土，就算我们拿了，也守不住啊，不过……”
使节突然一转话锋。
“不过？”
“不过，如果今天败的是西德兰的话，现在我拜见的就是艾德华三世了，这种要求，我们觉得向他提的话，他一定会同意。”
“哈哈哈……”
路德维希四世捧腹大笑起来。
“你小小一个泽地，面对西德兰都尚且无力抵御，还以为自己能渔翁得利，左右两个王国之间的战争了？真是可笑……”
“哈哈，你们泽地，全国上下带甲的能超过两千吗？”
路德维希指着使节的鼻子，眼泪几乎都要笑出来。
“陛下又说错了……”
“我们泽地公国，虽然一直是以商业闻名，但这也并不代表我们武备废弛，也就现在的泽地大公没能意识到我们泽地的力量，甚至干出了买卖义务这种荒唐事。”
使者看起来对鲁道夫五世很是鄙夷。
“这么多年，在鲁伯特伯爵的励精图治之下，如果，法洛林方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能出动带甲士兵五千！”
“怎么样，陛下，这样或许能改变一点战争的走向吧。”
使者得意地抬头看向国王，想看看路德维希四世一脸惊愕的表情。
但他却看见国王眯起了眼，狭长的眼角透露出择人而噬的王者威严。
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了这么多兵力……
难道是一直等着今天么……
路德维希四世不难想象，如果将来有一天法洛林与帝国起了冲突，这五千兵力会对战争带来多少变数……
搞不好，索纳河以北真得归了泽地……
朕还真是低估了自己这位好邻居啊……
“陛下陛下……您怎么说？”
使节被路德维希看的有点发毛，他刚刚明确感受到了国王身上的杀意。
“呵呵，泽地还真是给朕准备了一份大礼啊，只可惜，送礼人的身份不对，你回去吧，转告那个野心家。”
半晌，国王终于开口。
“如果鲁伯特是真心想要合作的话，那就亲自来。”
“朕会和他一起，制定对西德兰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