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梯扣心·碧游宫
杨骁的手上还沾染这池水还未干透，他尝试这用手去触摸玉阶，质地温和，倒像是真正的玉石筑成，敲击了两下，也并无回声。杨骁不在犹豫，坚定的抬脚迈向玉阶，当踏上第一节玉阶时，杨骁仿佛听见体内血脉奔涌的轰鸣。无形的威压穿透冲锋衣，毛孔渗出细密血珠，在衣料上晕开暗红梅痕。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发现越是抵抗，那压力就越发酷烈。直到第七步时灵光乍现，索性卸去周身力道，如扎马步般含胸拔背，竟觉压力骤减三成。
台阶上的蟠龙纹随着他的攀登渐次亮起。不知不觉间，杨骁已经走了几百道玉阶……当杨晓麻木的的再一次抬脚时，眼前玉阶猛然化作齑粉，杨骁驻足。前方台阶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悬空漂浮的八卦阵图。乾位悬着青铜编钟，坤位卧着玄龟石碑，震位雷光隐现，巽位青鸾长鸣。
“周天星斗阵。“他抹去嘴角血渍，想起曾在敦煌残卷中见过的记载。指尖抚过震位雷纹，忽然察觉自己吐息间竟有细碎电芒流转。
阵眼处的青石突然浮现篆文：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杨骁福至心灵，解下腰间浸血的绷带抛向巽位。染血布条触及青鸾虚影的刹那，整座大阵轰然转动，消失的玉阶自云海中再度升起。这一次的台阶蟠龙尽数化作火焰，每踏一步都有烈焰缠身。
杨骁在火海中踉跄前行，他的身躯早已经麻痹，他只有向前或者停下死去，冲锋衣早已灰飞烟灭，裸露的脊背浮现出龟甲纹路，当第一千阶的烈焰吞没他时，怀那枚化石甲片突然迸发清光，将火焰尽数吸入，此时杨骁麻木的神情才出现一丝丝生机，不知何时，那原本黑褐色的化石甲片此时变成了鲜红的颜色，外部完全融化，清晰的看的出来是一片鳞片。杨骁将这鳞片紧握在手中，本应该是炽热的，却总传来一丝丝凉意，在杨骁快要失去意识的前一刻给予他意思清明。
云层忽然翻涌如沸，杨骁抬头望去，还剩最后九阶。这些玉阶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布满剑痕。他刚抬脚就觉不妙——此处的威压竟凝成实质，将他的胫骨压出细密裂纹。
抬头望向悬浮仙宫时，杨骁突然闷哼跪地。宫门匾额上“碧游宫“三字宛如活物，每个笔画都似万千剑刃攒射。杨骁心中大惊奇，“碧游宫？”杨骁心中一震，脑海中闪过关于碧游宫的传说。碧游宫，乃是通天教主的道场。通天教主三清之一，上清灵宝天尊，手持诛仙四剑，是封神大战中截教的教主。
“难道……这是神话中的碧游宫？”杨骁心中既惊又喜，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保持清醒，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发现每当自己运转祖传的呼吸法，剑气威压就会减弱三分。“道门吐纳术？“这个发现让他精神大振杨氏家族世代传承的养生功法，此刻竟在仙宫威压下自行蜕变随着呼吸节奏调整，他周身毛孔渗出了黑色粘稠物。
“咚！”
膝盖猛然间砸在玉阶的声响回荡在天地之间。杨骁十指抠进石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额前垂落的发丝被汗水浸透，在剑压中寸寸断裂。
龟甲纹路突然从脊背蔓延至全身。那些古老纹路在剑压中泛起幽蓝微光，竟与匾额上的“碧游宫“三字产生微妙共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在敦煌残卷的夹页里，曾用朱砂描绘过类似的图腾。
“原来如此！“杨骁喉间涌上腥甜，却咧开染血的嘴角。他终于明白祖传的养生术为何能与仙宫产生感应，那些看似普通的晨间吐纳，竟暗合先天卦象。
剑压形成的罡风割裂了耳垂，杨骁却突然松开抠住石缝的双手。这个危险动作让周身压力暴涨，却在龟甲纹路即将破碎的瞬间，他猛地仰头发出龙吟般的啸声。掌心里的赤红鳞片突然腾空而起，在眉间三寸处飞速旋转。
鳞片清光大盛。竟在周身形成微型星图。当第七颗星辰在左肩亮起时，悬浮的仙宫突然传来钟鸣，匾额上的万千剑气骤然收束成九道青虹。
这变故让杨骁瞳孔骤缩。只见九道青虹在空中交织成莲花状，每片花瓣都是流动的篆文。曾在敦煌残卷惊鸿一瞥的《上清灵宝总纲》，此刻竟以这种方式重现世间。那些篆文触及星图时，蛰伏在经脉中的雷光突然沸腾，将他整个人托举着站直身躯。
“原来八百年前...“杨骁颤抖着抚摸浮现于虚空的文字，终于想起族谱中那个被朱笔勾销的名字。南宋嘉定年间，杨家先祖杨佑正是在敦煌莫高窟失踪，只留下半卷浸血的《黄庭经》。
当最后一道青虹没入眉心时，怀中的赤鳞突然发出凤鸣。杨骁惊觉自己竟能看懂空中篆文——这九道台阶对应的根本不是考验，而是通天教主留给截教最后传人的《诛仙剑阵图》总纲！
“可笑世人寻仙问道，却不知...“他低笑着抹去眼角血泪，抬脚踏上首阶。预料中的威压并未降临，反而有温润剑气自足底涌入奇经八脉。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开始急速愈合，却在愈合到七成时停滞不前。
第二阶亮起的瞬间，杨骁终于看清台阶本质。哪有什么漆黑玉阶，分明是四柄倒悬古剑的剑脊！诛仙剑的森然杀意、戮仙剑的幽冥死气、陷仙剑的迷离幻雾、绝仙剑的混沌锋芒，此刻竟完美融合在这九步之间。
当踏上第三阶时，异变陡生。杨骁眼前突然浮现出敦煌藏经洞的景象：八百年前的先祖杨佑之浑身浴血，正将半卷《黄庭经》塞入洞窟。在他身后，十二名头戴莲花冠的道士结阵诵经，天际悬着的赫然是缩小版的碧游宫！
“原来我杨家...“杨骁神魂剧震，终于明白家族传承的真相。那些晨昏不辍的养生功诀，那些藏在童谣里的卦辞，甚至这父亲枚偶然所得的化石鳞片。
第四步落下时，诛仙剑意突然反噬。杨骁七窍同时渗血，却在濒临崩溃时，听见八百年前的先祖在幻境中怒喝：“截教弟子，何惧生死！“他本能地并指成剑，以指代笔在虚空划出残卷中残缺的符咒。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悬浮的赤鳞突然解体，化作三百六十片细小龙鳞覆盖全身。杨骁周身剑气暴涨，竟在第五步踏出时，引得四道剑影在身后显化。此刻他方才明悟，所谓诛仙剑经，修的从来不是剑招，而是截天取道的那份决绝。
当第七步的幻境袭来时，杨骁主动撤去护体真气。他看见封神之战中万仙阵破，看见碧游宫坠落东海，看见先祖杨佑之被剑气贯胸却死死护住经卷。这些画面化作凌厉剑意刺入识海，却在龟甲纹路亮起的瞬间，被星斗阵残韵绞成璀璨光雨。
“今日方知何为截！“第八步落下时，杨骁仰天长啸。周身剑气凝成实质，将最后两道台阶直接震碎。悬浮仙宫轰然洞开，露出内部流转的星河穹顶。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入宫门的刹那，怀中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那枚赤红鳞片竟在完成使命后化为齑粉，随风散入云海。杨骁还未来得及惋惜，就发现粉末飘落处，云气凝聚成龟蛇缠绕的玄武法相。这上古神兽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其背部的龟甲纹路。
“原来你才是...“杨骁抚摸着发烫的后背，终于想起《山海经》中关于玄武托碑的记载。当他赤足踏上碧游宫青玉地面时，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颤。悬浮的星河穹顶急速收缩，最终在他掌心凝成寸许长的剑形星光。
宫阙深处传来沧桑叹息：“八百春秋，终见故人之后。“杨骁猛然转头，只见通天教主的法相自虚空浮现，手中诛仙四剑却只剩残缺剑影。本已消散的赤色鳞片又在空中凝聚成了原本的样子，只是大小上不像是吊坠了，足有巴掌大小，更像是玉佩。
“请天尊解惑！“杨骁郑重下拜，却见法相含笑摇头：“哪有什么天尊，不过是...“话音未落，整座碧游宫突然开始虚化。杨骁惊觉手中剑形星光变得滚烫，渐渐蔓延包裹向全身。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瞬间，他看见通天法相化作青衫书生，手中经卷赫然写着《敦煌藏经洞考》。当狂风裹挟着时空乱流袭来时，杨骁死死攥住剑形星光，耳畔回荡着跨越古今的箴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