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灶王爷的假胡子
在那破败荒凉的灶王庙中,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颜小江此刻正狼狈地蹲在灶台上,模样滑稽至极。他的脸上糊满了锅灰,黑乎乎的一片,活像刚从烟囱里钻出来。
头顶的瓜皮帽歪歪斜斜,像一弯斜月挂在脑袋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同一个烤糊了的芋头,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为了让自己的伪装更逼真些,他扯了把供桌上的香灰,随意地往自己下巴上一抹,那香灰纷纷扬扬地洒落,竟硬生生给自己粘出了两撇花白胡子,乍一看,倒有几分老态龙钟的模样。
回想方才,为了躲避玄姬那如影随形的追兵,他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这间荒废已久的灶王庙。在那紧急关头,他也顾不上许多,竟直接把灶王爷神像的袍子扒了下来,匆匆套在自己身上,试图借此瞒天过海。
“这年头,神仙的衣裳竟有馊味……”颜小江捏着鼻子,满脸嫌弃地嘀咕着。肚子里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叫声,他顺手掰了块冷硬的供饼,也不管是否干净,便塞进嘴里,艰难地咀嚼起来。
那供饼又干又硬,如同石头一般,每咬一口都费了他好大的力气。就在这时,庙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
颜小江浑身瞬间僵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的眼珠子缓缓上翻,只见灶王爷泥塑的憨笑近在咫尺,那空洞的眼眶里,还卡着他刚塞进去的半块饼渣,显得格外突兀。
他心中一紧,灵机一动,学着神像的模样咧开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同时将扫帚柄竖在腰间,充作降魔杵,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吱呀——”庙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仿佛在这寂静的夜里奏响了一曲诡异的乐章。
两道黑影挟着凛冽的夜风,如鬼魅般迅速卷入。颜小江从自己那用香灰粘成的“胡子”缝里偷偷觑去,只见那二人身着黑袍,黑袍上绣着金色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他们的袖口隐约露出锁妖塔纹样,颜小江心中一惊,他立刻认出,这二人正是轩辕国的修士!高个修士抖开手中的卷轴,那卷轴在风中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开口说话,沙哑的嗓音就像砂纸摩擦一般,刮得人耳膜生疼:“三日后子时,月蚀起于巽位,正是破塔最佳时机。”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重大秘密。
矮个修士在一旁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玉佩上的锁妖塔图腾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起淡淡的青色光芒,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届时放出相柳残魂,青丘这群狐狸……”矮个修士刚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狐疑的神色,缓缓望向神龛,“方才这泥像的胡子,是不是抖了一下?”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目光紧紧盯着颜小江伪装的神像。
颜小江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紧,腿肚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抽筋。他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就在这时,供桌下突然窜过一只肥硕的老鼠,那老鼠“吱吱”叫着,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颜小江灵机一动,赶忙捏着嗓子,发出一阵苍老颤音:“孽障……偷吃供品……”他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仿佛真的是灶王爷显灵了。“灶王爷显灵了!”矮个修士吓得脸色惨白,骇然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他的袖中不小心滑落一块乌木命牌,那命牌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个修士却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猛地拔剑,那锋利的剑锋直指神像眉心,冷冷地说道:“装神弄鬼!”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强大的剑气瞬间涌出,剑气呼啸着,竟掀飞了颜小江头顶的瓜皮帽。
就在瓜皮帽被掀飞的瞬间,颜小江反应极快,猛地吹熄了烛火。整个灶王庙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在黑暗中,颜小江抓起一旁的香炉,朝着对方的下三路狠狠砸去,嘴里还大声嚷着:“亵渎神灵,当心烂脚丫!”香炉带着风声砸去,只听“哎哟”一声,似乎砸中了目标。
在这混乱的混战间,颜小江一个懒驴打滚,迅速钻到了供桌下。他的掌心忽然触到一个冰凉硬物,仔细一摸,正是矮个修士掉落的命牌!他拿起命牌,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牌面印刻着“敖辰”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颜小江心中一惊,冷汗涔涔而下,这竟是他幼时在乞丐堆里用的诨名。“这破名除了老瘸腿谁记得……”他心中暗自想着,越发觉得此事透着古怪。
他又仔细查看,忽觉牌底凹凸不平。就着月光细看,只见密密麻麻的咒文中,竟嵌着一根金毛,那金毛色泽鲜艳,与族长尾尖的毛发别无二致!这一发现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他感觉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庙外传来狰兽低沉的吼声,那吼声如雷鸣般,震得庙门都微微晃动。颜小江心中一紧,他赶忙将命牌塞进裤裆,又抓了把香灰抹在脸上,试图让自己的伪装更完美。
他学着玄姬的腔调,尖声笑道:“本座在此炼丹,尔等蠢货还不快滚!”说罢,他猛拍神像底座,那积年的灰尘瞬间扑簌簌落了两个修士满头。修士们被灰尘呛得涕泪横流,咳嗽声不断,他们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地逃出门去。
颜小江见修士们离去,瘫倒在供桌上大口喘气,那两撇香灰胡子也掉进了领口,痒得他抓耳挠腮,十分难受。他正要翻身下地,忽然瞥见真灶神像的眼珠骨碌一转。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却惊恐地发现,那泥胎塑像的瞳孔里,竟映出玄姬的白靴踏过门槛!“小耗子扮神仙扮上瘾了?”玄姬那冰冷的声音在庙中响起,仿佛一道利箭,射向颜小江。
她的鞭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卷住颜小江的脚踝,将他整个人倒吊在半空。颜小江拼命蹬腿,试图挣脱,裤裆里的命牌“当啷”一声坠地。
他急中生智,指着房梁怪叫:“大人快看!相柳在啃供品!”玄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就在这刹那,颜小江拼尽全力挣断裤带,整个人坠落在地。他顾不上许多,赤着半边屁股,迅速蹿向窗棂。
然而,就在他快要接近窗棂时,却见灶神像的泥手突然抬起,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他怀中掉落的命牌拍回裤裆。“妈呀!泥胎成精了!”颜小江吓得魂飞魄散,这一嗓子喊得格外响亮,惊飞了栖息在庙外树枝上的夜枭。
夜枭扑棱着翅膀,发出凄厉的叫声,飞向夜空。颜小江连滚带爬地翻出窗台,身后传来玄姬那充满嘲讽的冷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月过中天,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仿佛给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纱。
颜小江蹲在臭水沟里,一脸嫌弃地搓洗着裤裆,试图洗净那股异味。
此时,命牌上的“敖辰”二字遇水泛金,散发出奇异的光芒。更诡异的是,那根金毛竟扭动着钻入牌中,化作一条衔尾小蛇,在牌面上蜿蜒游动。远处锁妖塔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狼嚎,那狼嚎声悠长而凄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