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机关城寒鸦啼血
渝州城的晨雾裹着未散的硝烟,李昭阳指尖的青铜钥匙仍在发烫。璇玑玉衡核心齿轮咬合的余震里,三十六具尸傀的眼眶突然淌出靛蓝色脓血——这些本该僵死的傀儡竟在浑天仪启动后复生,关节处镶嵌的墨家机括零件正以漠北狼毒的腥气为引,将地脉怨气炼成淬毒刀锋。
“好个药王谷传人,竟能活着走出浑天劫。“檐角垂落的经幡后转出一名黑袍老者,手中青铜卦盘刻满十二峒虫窟密文。他抬袖震碎三具尸傀天灵盖时,飞溅的骨片中赫然嵌着昭武九年漠北行军图残页——那些被毒血浸透的河道标记,正与李昭阳怀中狼符裂痕走向完全重合。
慕容雪的软剑自西巷刺来时,剑锋挑落的不是血珠而是半卷《神农本草经》。羊皮边缘焦痕拼成的星象图中,“井木犴犯舆鬼“的凶兆正与老者卦盘裂纹呼应。李昭阳挥刀斩断第七根傀儡丝时,丝线末端连接的竟非尸傀,而是三日前疫区病愈的哑女——她咽喉处的金针封穴痕迹已转为苗疆情蛊虫卵的孵化巢。
“墨家机关城的问候,李公子可还受用?“老者枯掌拍向浑天仪残骸,崩飞的青铜碎片在空中凝成袁天罡墓室星图。李昭阳的生死瞳在此刻窥见双重杀机:那些碎片坠地腐蚀出的苗疆密咒,竟与二十年前药王谷灭门夜,凶手留在父亲书房墙上的血书偈语笔锋一致。而慕容雪刺向他后心的剑招,分明是九幽教“断魂七式“的起手式,剑路却暗藏药王谷“金针渡穴“的救赎之道。
药囊中雄黄粉凝成霜刃的刹那,整条长街地砖突然按二十八宿方位错动。李昭阳踏着摇摇欲坠的屋梁跃入暗巷,怀中《天罡棋谱》残页自燃的灰烬里,浮现出墨家机关城水道全图——图中标注的七处死门方位,正与他三日前在鬼市卦摊所得的“亥时火起“谶言完全契合。最末那具追击的尸傀撕裂胸膛时,暴露的“璇玑玉衡“副枢竟以漠北狼骑兵骨灰为润滑,齿轮咬合声里混着昭武九年的风雪呜咽。
“李某的命,岂容尔等作棋?“李昭阳咳出的神农血突然逆冲经脉,飞溅的血珠在青石板上腐蚀出《乙巳占》失传的“荧惑守心“篇。老者卦盘在此刻迸裂,飞射的青铜残片刺入慕容雪右肩——她闷哼声中跌出的鎏金耳珰内层,竟用密写药水绘着渝州城地脉修复图。当地脉第三十六处节点渗出龙涎香气,李昭阳终于读懂祖父剑穗暗语中“以毒攻天“的真意:所谓浑天劫,实则是以整座城池为药炉,将地脉怨气炼成破解幽冥引的终极解药。
卯时的日光照透硝烟时,黑袍老者突然化作血雾遁走。李昭阳劈开最后一具尸傀,其胸腔内藏着的非是心脏,而是半枚突厥龟甲——甲片背面“昭武九年腊月廿三“的契文血迹未干,正与他腕间狼符残片产生共鸣。慕容雪倚在废墟间撕开染血的袖口,小臂赤蛇刺青已吸尽地脉毒气化作暗金,她望向西南方的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药王谷弟子独有的悲悯:“机关城里的活人冢,该见见天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