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琥珀晨光
授勋仪式的全息彩带还未完全消散，墨枢便被引导员带离了清洁工总部。
悬浮艇穿过新都的霓虹雨幕，舷窗外，第七悬空层的公寓群如同嵌在云层中的蜂巢，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那光泽在昏暗的夜色中如同一层冷冽的霜，刺得人眼睛生疼。
“您的生物密钥已激活，B - 1072号房。”
AI管家的声音从手环传出，那声音机械而冰冷，悬浮艇停泊处的地面亮起导航光带，光带闪烁的光芒刺得人眼睛微微眯起。
墨枢踏上自动步道，余光瞥见下方三千米处的地表——
试炼中熟悉的贫民窟在夜色中蠕动，黑鸦帮派的LED刺青像发炎的伤口点缀其间，那刺青闪烁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罪恶。
走廊的感应门无声滑开，公寓内弥漫着神经舒缓剂的雪松香，那香气淡淡的，却带着一丝清冷，萦绕在鼻尖。
他扯下尚未适应的清洁工制服，肩胛处残留着神经导管的压痕——
那是三个小时前从训练舱醒来时留下的印记，压痕处的皮肤微微发红，手指轻轻触碰，能感觉到一丝刺痛。
……
浴室内，浴室镜面自动调出健康报告，墨枢的瞳孔在扫描光线下收缩成竖线，扫描光线白得刺眼，让他的眼睛一阵酸涩。
那些被评定为“S级抗性”的神经突触仍在隐隐作痛，仿佛黑鸦的链锯匕首还卡在骨头缝里，那疼痛从身体深处传来，让人忍不住皱眉。
他伸手触碰镜面，全息投影突然闪回试炼片段：
温绮炸裂的右眼晶体、韩雪化作的荧光蒲公英......
“记忆残留指数：0.7%，属于正常波动范围。”
镜面弹出警告窗，但他分明看见数据边缘有暗红色噪点——
和指挥者盗梦接口的光斑如出一辙，那暗红色的噪点在屏幕上闪烁，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窝进悬浮床时，智能管家正播放授勋新闻：
“......史上首位突破人性保留阈值的清洁工......”
墨枢关掉声音，床头柜的金属糖果盒映出扭曲的倒影，金属盒的表面光滑冰冷，倒影在灯光下有些模糊。
他取出一粒神经镇定剂，发现糖衣上印着微缩版夜莺图腾——
与试炼中怀表的刻痕分毫不差，糖衣在指尖微微发凉，图腾的纹路摸起来十分细腻。
凌晨三点十七分，墨枢被指尖的刺痛惊醒。
训练舱培养液的刺鼻感仍粘在喉头，那刺鼻的味道让人作呕，他下意识摸向脖颈——
那里本应留有红发首领的抓痕，此刻却光滑如新，脖颈处的皮肤凉凉的，没有一丝异样。
恒温系统不知何时失效，仿木地板渗出青铜海特有的低温，寒气顺着脚踝爬满脊背，那寒气如冰锥一般，刺得人浑身发抖。
全息日历在墙面闪烁，授勋日期的金色字体下浮着一层暗红色噪点，闪烁的光芒让人的眼睛有些不适。
墨枢用试炼中学会的神经编码凝视，视网膜突触突然灼痛：
[模拟版本：v9.87.5A
残余真实记忆碎片：3（已隔离）
异常事件：检测到跨维度数据溢出]
储物柜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那声响尖锐刺耳，仿佛要划破人的耳膜。
墨枢抄起台灯（灯柱弧度与试炼中的纳米刃完全一致），柜门弹开的瞬间，那件本该被销毁的试炼防护服正诡异地起伏。
破损处的青铜结晶如呼吸般明灭，袖口凝结的荧绿黏液滴落在地，竟腐蚀出黑鸦图腾的纹路，黏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格外清晰。
五时四十二分，第七悬空层的晨光穿透防辐射云膜。
墨枢将异变的防护服塞进通风管，指尖触到管壁某处凹陷——
那里刻着韩雪在试炼中用过的莫比乌斯环符号，凹陷处的边缘有些粗糙，割得指尖微微发疼。
晨跑道上漂浮着全息广告，墨枢的清洁工制服引来数道窥视目光，那些目光如芒在背，让他浑身不自在。
当他经过第七观景台时，某个耳后闪着沙漏纹路的清洁工正在修剪玫瑰。
机械剪刀的寒光掠过，花瓣坠入云海前的一瞬——他分明看到金属花瓣内侧蚀刻着黑鸦的LED刺青，金属剪刀的寒光刺得人眼睛一阵刺痛。
“新人都爱看云。”
修剪者突然开口，声线带着温绮式的机械卡顿：
“但有些云层，是清洁工也扫不干净的。”
墨枢的怀表链突然发烫，那热度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烫得皮肤生疼。
他低头查看时，对方已消失不见，玫瑰丛中留着枚破损的AI胚胎容器，标签被刻意撕去，只残留“NX - 07“的钢印压痕，钢印压痕摸起来有些凹凸不平。
回到公寓时，咖啡机正在播放异常提示：“研磨组件故障，推荐使用备用方糖。“
智能管家机械般的重复着：
「不要相信休眠模式的公寓」
「恒温系统凌晨3:15 - 4:00离线」
「你的咖啡机被调快了1.7秒」
墨枢注意到，在智能管家提示这些异常之前，手环上曾闪过一个陌生的信号，那信号稍纵即逝，当时他并未在意，现在想来，这或许就是有人对公寓做手脚的伏笔。
墨枢上前拍了一下咖啡机，当他回身时，智能管家已恢复运作：
“今日空气质量优，建议晨跑后食用维生素B12凝胶。”
墨枢推开公寓的落地窗，晨雾裹着修好的咖啡机的嗡鸣涌进来，那嗡鸣声低沉而持续，在耳边嗡嗡作响。
这是记忆清洁工的员工宿舍，位于新都第七悬空层，窗外是流淌着全息广告的云海。
他赤脚踩在仿木地板上，脚底传来恒温系统的细微震动——与试炼中阴冷的贫民窟截然不同，地板凉凉的，震动的感觉很轻微。
床头柜上摆着授勋时获得的夜莺徽章，旁边是韩雪塞给他的金属糖果盒。
盒盖上刻着“庆祝存活”的嘲讽字样，里面却是正经的神经镇定剂，金属盒的质感冰冷，刻字的边缘有些锋利。
“今日日程：适应性休假。”墙上的智能管家投射出蔚蓝字体：
“建议活动：脑皮层放松训练、同事社交、记忆污染抗性复查。”
他抓起外套出门时，注意到门缝下塞着一张泛黄的纸质便签——
这在全息时代堪称古董。
看着这张便签，墨枢心中满是好奇，他猜测这神秘的邀请者会是谁，是同事的恶作剧，还是另有隐情？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决定前往观星台一探究竟。
字迹潦草地写着：
“顶楼观星台，11:47，带块方糖。”
观星台实为清洁工内部的露天茶室，漂浮在千米高空的气泡状建筑。
墨枢在自动贩售机前犹豫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响。
“选左边第三格的锡兰红茶，”
韩雪咬着能量棒斜靠在廊柱上
“那是能模拟出的最真实的旧时代的茶饮。”
她今天的粉色指甲油换成了星空渐变，防护服改造成的露肩毛衣露出锁骨下的数据接口。
当全息茶桌浮现时，墨枢发现她的茶杯里浮着青铜粒子——那是清洁工特供的抗污染剂。
“试炼里我死得惨吗？”
韩雪突然发问，指尖敲出茶桌上一串莫比乌斯环状水纹：
“每次新人通过考核，我们都会赌模拟剧情的离谱程度。”
墨枢的茶杯泛起涟漪。
他想起那个化作荧光蒲公英消散的虚影，最终只是摇头：
“你......演技不错。”
茶室穹顶突然降下暴雨模拟，雨滴却在触及韩雪发梢时凝成悬浮的数据珠。
她随手抓过一颗，珠内浮现出某段被加密的记忆清洁记录——
画面中闪过半张带着沙漏纹路的脸。
“最近小心地下城二手市场。”
她捏碎数据珠，水雾中浮现出全息通告
“有三批记忆孢子从黑市泄露，伪装成复古电子宠物。”
墨枢摸到口袋里的纸质便签。
当他抬头时，韩雪已经消失，茶桌上留着用红茶绘制的脉冲信号塔坐标，旁边是句潦草的补充便签：
“这个东西可能会帮助你。”
拿过便签，墨枢发现下面有张无害电子宠物的宣传广告
墨枢将带来的薄荷方糖含在舌底，冰凉刺痛感瞬间激活了视网膜投影。
韩雪留下的脉冲信号坐标在视野里重组，最终指向第七悬空层最老旧的货运电梯——那里直通地下城的排污枢纽。
电梯厢壁残留着试炼中的抓痕，当墨枢用防护服结晶划过验证器时，荧绿黏液竟腐蚀出黑鸦的认证标识。
失重感持续了足足三分钟，等幽蓝的应急灯亮起，鼻腔已充满贫民窟特有的腐锈味。
地下黑市的霓虹灯管浸泡在污水里，墨枢的清洁工制服早已反穿成流浪汉的灰斗篷。
他跟着记忆里训练过的潜行节奏，在生锈的管道夹层间穿行，避开巡逻的机械警犬。
那些畜生的电子眼闪着和授勋新闻里同样的暗红噪点。
“新到的电子鸡，植入阿尔法城小学生的童年记忆咧！“
秃头商贩突然拽住他袖口，防护服结晶在触碰中发出蜂鸣。
墨枢瞥见对方脖颈处蔓延的青铜纹路——和训练舱导管压痕一模一样。
交易点在废弃地铁第三节车厢。
这是黑市上电子宠物的交易地点。
卖家是戴着温绮同款机械眼罩的女人，她膝盖上趴着只橘猫外形的电子宠物，但墨枢的神经突触能感知到其中躁动的记忆孢子。
“NX-07的货。“
墨枢弹出韩雪给的加密全息币
“要能骗过清洁犬的伪装层。“
猫眼突然裂成四瓣，露出内部荧光流转的孢子囊泡。
当墨枢伸手触碰时，防护服袖口的黏液突然暴起，在两者间拉出青铜色的数据丝线。
警报声炸响的瞬间，墨枢听见本该被清除的声音：“别信休眠模式的...“
机械警犬的链锯獠牙已咬穿车厢顶棚。
他抱着电子猫滚进污水渠，孢子囊泡在剧烈颠簸中渗出暗红数据流，那些噪点正疯狂复制授勋日期的异常代码。
黑鸦帮派的LED刺青在隧道尽头亮起。
墨枢按韩雪茶桌上教的神经编码手法，将薄荷方糖塞进电子猫的充电口。
伪装层剥落的刹那，数以万计的记忆孢子喷涌而出，在污水中映出三个熟悉的身影——韩雪在给哭泣的温绮安装机械眼罩、阿九正将某个发光的怀表塞进通风管、而墨枢自己正从训练舱取出沾血的神经镇定剂。
“原来我们...“墨枢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防护服结晶已爬上脖颈。
怀表突然开始倒转，那些被清洁的记忆如毒蛇般钻回大脑。
当机械警犬的探照灯锁定他时，墨枢终于看清电子猫瞳孔里的倒影——自己耳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沙漏纹路，而韩雪的声音正从孢子群深处传来：
“现在你也是载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