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三年后和离
“是!圆房!”
元青黎掷地有声的清冽嗓音回荡在书房,仿佛突破心底那根名为羞耻的底线后,便无所顾忌起来。
她微抬下颌,莹亮双眸直勾勾盯着薛策,嫩生生的小脸满是斗志。
嫡子!她势在必得!
诰命夫人!也会是她的!
薛策嘴角嗪着一抹讽刺的笑,修长的指尖把玩着手中利刃,语气阴冷,“夫人可知我在京中名声如何?便闹着要与我圆房?做那真正的鸳鸯?”
他气势凌人,浑身肃杀,倒让她这个多活了几十年的侯门主母心底生怵。
元青黎眼眸微颤,脑海里迅速闪过血腥肃杀的场面,还有薛策上一世死后被抬回京城的尸首。
干瘦如柴,血肉模糊,四分五裂,头颅无处可寻。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再次抬眸看向他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怜悯。
年少惊才艳艳的武状元,二十一岁便有四年行军领兵的经历,守护边疆国土无数,救下不计其数的百姓,最后落得个被蛮人活生生五马分尸的下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样好的将军,现下因着帝王猜忌,被困京中,事事受限。
世人都说他手段残忍,面容凌厉,能将死人吓活,活人处死,和那地狱里的阎王爷别无二致。
但她知道,他不是。
薛策垂眸,盯着元青黎那张神情多变的小脸,面色讽刺,“怎么?怕了?”
“不怕!”清澈的女声透着坚定。
薛策扫过她紧紧攥着帕子的小手,心底闪过不屑。
到底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娘子,强装镇定也会露出马脚。
“你是大泱国最年轻的武状元,骁勇善战,忠君爱国,刚正不阿,心中装的是大义与百姓,是真正做到忠孝两全的好将军。”
柔软的嗓音,带着真诚与恭敬,缓缓在书房响起。
似清泉叮咚,无声敲打着薛策坚硬的心脏。
他眸色晦暗地盯着元青黎,细长上扬的丹凤眼染上凌厉,带着探究的视线打量眼前的新婚妻子。
他原以为皇帝将这两位小娘子塞进侯府,是想趁着新婚大喜之日,借由这两位小娘子,将劳什子大逆不道的谋反证据塞进侯府,以此铲除薛家,再不济也能给侯府沉重一击。
可刚才在新房内,他已将这小娘子全身扒光,细细探查,什么也没有。
薛泽霖那边也没什么动静。
他还以为自己多心。
可她现在说的这些恭维话,倒让他疑心重了些。
这满京城,谁人不说他目中无人,手段残忍,心如蛇蝎?
独独眼前这长得妖精似的小娘子,满口称赞他仁义忠良?
蜜里裹剑,阴谋!
薛策心脏瞬间提起,浑身肌肉绷紧,面容警惕,“满口胡话!是何居心!?”
元青黎怔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眼前这人长期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皇权斗争下,疑心病最重了。
她刚刚的措辞与世人口中的薛小将军形象实在大相径庭,薛策对她有所怀疑,也是正常。
心底对薛策的怜悯又多了几分。
“世人口口相传的东西,多是添油加醋,他们从未见过夫君真人,又如何能得知夫君品性?那些市井流传的言语,算不得真的。”
“怎么?夫人今日见了我,觉得我是那般良善的人?”
“亦或是觉得我也同我那弟弟般好相与?”
薛策上前一步,拉近两人距离,语气愈发犀利。
“夫人主动提出嫁我,口口声声说不怕我,新婚夜追着我来书房,丝毫没有小娘子的矜持,甚至口出狂言地要与我圆房,现下还违心地变着法儿夸我?”
“难道……”薛策拖长尾音,戏谑垂眸,“真是看上我了?想与我做真正的夫妻?”
元青黎对上他不达眼底的讥讽笑意,喉间一哽。
真是够了!
还没见过夸人夸出错儿的!
真是个无法沟通的榆木头!
元青黎咬着下唇,豁出去一般,“是,妾身仰慕夫君!”
薛策面色一滞,忽然松口,不再紧追不放,“罢了,总归你已进了侯府,与我拜了天地,御赐的姻缘不得反抗。”
元青黎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还不算真正的榆木疙瘩,还有救。
嫡子的曙光近在眼前!
“三年!”薛策倏然后退,翩翩然站在离她两米远处,“大泱国律法规定,三年无所出,可休妻另娶,御赐的姻缘也可如此。”
元青黎:“????”
什么三年!?
三年后这狗男人的尸体都凉了!休什么休!?
“我与你,和离即可。”薛策拂了拂衣袖,“不耽误你以后另嫁。”
“不可!”元青黎高声打断,艳丽的小脸满是质问,“为何偏要和离?做一对正经夫妇不行吗?”
主要是她需要嫡子啊!!
否则这厮三年后死了,就只能让那病秧子撑起侯府,怎么可能!?
“不可!”薛策利落地甩下这句话,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刃,猝不及防扔到元青黎怀里,“这侯府可比你想象得水深火热多了,我顾不上你,自己拿着防身,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元青黎乍然,垂眸盯着手里那把刀,刀柄精致华丽,栩栩如生的白蛇蜿蜒在尾部,上方嵌了一圈番国进贡的宝蓝色玉石,光莹亮泽,好不奢侈。
元青黎握了握刀柄,恰好够她一手握住,仿佛为她量身打造一般。
不收白不收!
她将那把刀收进衣袖,看着薛策大步走向案头,抽了一本折子,坐下安静地批阅军文。
“夫君……”元青黎迟疑出声,她实在看不透薛策的用意。
既如此讨厌她,又赠她这般难得的刀刃是何意?
“出去!”薛策拿起笔,圈圈画画,一脸认真,“要么就安静地去软塌上休息。”
元青黎眼眸微闪,视线落在公案不远处的软塌,心底嘀咕。
什么软塌?看着硬邦邦的,和薛策一样!
元青黎见他认真办公,不好打扰,随即不甘心地爬上软塌,气鼓鼓地拉过锦被蒙脸。
眼不见心不烦!
总归是睡到一间房了!
嫡子也不会远的!
至于三年后和离?
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