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 龙鳞浴血图
戌时·东宫西苑
夜幕沉沉,如一块厚重的黑布,将东宫西苑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沈知微身着夜行衣,皂靴轻轻碾过青砖缝隙,每一步都踏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寂静的夜。三更梆子声悠悠传来,与荷塘里此起彼伏的蛙鸣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神秘。
萧景珩紧跟在她身后,手中玄铁扇柄轻轻叩在浴堂那鎏金匾额上,“笃笃”两声,惊起暗处两只灰雀,扑腾着翅膀飞向夜空。“王妃可知,这‘濯尘阁’三字是先帝为太子弱冠所题?”他压低声音,在沈知微耳畔低语,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仿佛在试探着什么。
沈知微仰头,目光落在那金漆剥落的匾额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敏锐地发现“尘”字勾笔处有一道细微裂痕,那痕迹,正是机关暗门常见的接缝!她心中一紧,袖中银丝悄然滑出,可还没等她出手,萧景珩突然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肢,猛地撞开雕花窗。“小心水银阵。”他的声音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紧张。
亥时·璇玑水路
两人跌入浴池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扑面而来,呛得沈知微直皱眉头。池底的九宫格砖泛着幽光,在水波的荡漾下,光影摇曳,仿佛暗藏玄机。萧景珩反应迅速,手中折扇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卡住转动的青铜蛟首,“坎位踏七,离位退三,这是顾氏《璇玑局》的走法。”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像是在回忆着一段久远的往事。
沈知微依言而动,在水中错步前行,水面突然漫起血雾,浓稠得仿佛能将人吞噬。就在这时,她踩到一块凸起的龙鳞砖,鞋底与砖块接触的刹那,一股奇异的力量传来。紧接着,石壁轰然中开,露出一间密室,密室内堆积如山的玄铁箱,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沈知微走近一看,箱面的兵部火漆犹存,封条上却是肃州刺史的私印!
“去年幽州雪灾急报的批红。”沈知微咬牙切齿,手中软剑一挥,劈开木箱,抓起一把霉变的粟米,愤怒与震惊在眼中交织,“原来二十万石军粮,都成了太子的洗马钱。”
子时·生死扣
萧景珩站在一旁,冷笑一声,可那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便凝在了嘴角。他手中的玄铁扇突然一转,猛地劈向沈知微后心,动作迅猛,毫无征兆。沈知微反应敏捷,旋身避让,寒光一闪,剑锋却被萧景珩用两指稳稳夹住。“王妃不妨看看箱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沈知微心中疑惑,俯身查看,只见染血的诏书裹着半枚玉璜,那玉璜的纹理,正是母亲临终前紧紧攥在手中的遗物!她的瞳孔骤缩,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诏书上朱批“诛顾氏满门”的字迹,竟与父亲绝笔中“借摄政王之力”出自同一支笔。
“令尊的字,学得倒有八分像。”萧景珩的声音冰冷,他碾碎粟米中爬出的蛊虫,动作狠厉,“可惜先帝的飞白体...”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咳出一口冰渣,寒毒发作的他,掌心贴住沈知微后背,那冰冷的触感让沈知微一颤,“...需用至亲之血摹写。”
丑时·双面局
密道深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机括声响,在这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沈知微的银丝瞬间缠住萧景珩手腕,动作迅速而果断,“王爷这出贼喊捉贼,唱得比勾栏戏子还妙。”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剑尖挑起箱底暗格,“哐当”一声,跌出的密信上盖着摄政王印,正是批准军饷改道的批文!
萧景珩却不慌不忙,反手将她按在账册堆上,染毒的唇轻轻擦过她耳垂,“沈姑娘若肯解衣验伤,本王便告诉你...”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闷哼一声,三支弩箭穿透账册,钉入石壁。箭尾系着的靛蓝帛书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子时三刻,诛杀双王。”
寅时·火噬金
爆破声如惊雷般从头顶传来,沈知微正将玉璜按进密室凹槽,她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满是紧张与期待。暗门洞开,一股刺骨寒风扑面而来,里头悬着百幅军饷流徙图,每张都盖着沈尚书私印!
“令尊的字,值十万将士性命。”萧景珩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痛,他猛地撕下图卷,掷入火盆。烈焰熊熊燃烧,浮现出用隐形药水写的真相:“...臣冒死改道军粮,然东宫追兵已至...”沈知微在热浪中,恍惚看见父亲被逼签字的幻影,那痛苦的神情,仿佛就在眼前。突然,她觉腕间剧痛,寒毒随情绪翻涌,竟与萧景珩的脉象共鸣!
卯时·破晓刃
羽林卫如潮水般撞开密室大门,寒光闪烁的兵器在晨光下格外刺眼。沈知微的软剑正抵在萧景珩心口,她的眼神坚定,毫无惧色。当着太子的面,她伸手割破萧景珩衣襟,露出那道顾家剑法所致的旧伤,“殿下可知,摄政王这伤是为谁挨的?”她的声音清脆,在密室中回荡。
太子手中茶盏“砰”然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在他的锦袍上,他却浑然不觉。沈知微抖开染血的军饷图,字字铿锵:“景泰三年腊月二十三,黑水峡冰层下埋着东宫三千私兵,要臣带殿下去认尸么?”
晨光刺破窗纸,洒在众人身上。萧景珩突然捏碎腰间玉佩,刹那间,漫天毒雾弥漫。他猛地咬破舌尖,将解药渡入沈知微口中,声音低沉而决绝:“沈知微,这局棋你赢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