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传承
寒潭的雾气比往日更浓，顾南枝跪坐在冰凉的青石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那方从潭底捞起的古玉。螭龙纹在月光下泛着暗青色的光，仿佛随时会活过来咬断他的手腕。昨夜的记忆犹在眼前——漫天燃烧的凤凰羽中，七十二盏青铜长明灯次第熄灭，最后一声灯灭时，有人在他耳边轻叹：“南枝，该醒了。“
水面突然泛起奇异的涟漪，顾南枝下意识屏住呼吸。青铜祭坛的轮廓从潭底浮现，龟裂的石壁上爬满暗金色篆文，那些文字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聚成八个古字：【双生启，天地崩】。他伸手触碰祭坛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九重妖凰羽织就的华盖下，银发女子正将一柄染血的剑刺入胸口；而站在她身侧的青衫剑客，眼角淌下的血泪竟与自己此刻眼眶中的热意如出一辙。
“轰——“
整座寒潭突然沸腾起来。顾南枝感觉有灼热的液体从丹田涌出，那是沉睡在玉佩中的妖皇传承之力。他本能地张口想要呼喊，却见喉间涌上腥甜。潭底突然升起七十二盏青铜灯笼，每盏灯里都跳动着赤色火焰，火焰映照出他脖颈间浮现的龙纹——那形状竟与墨染尘剑柄上的青鸾纹完美契合！
“南枝！“
顾南枝猛然回神，发现墨染尘不知何时已站在潭边。青年剑客的广袖被水汽沾湿，露出腕间一道新月形的疤痕，那是他在三百年前亲手给妖皇种下的封印印记。他的目光死死锁在自己颈间，剑锋不知何时已出鞘三寸，却在即将刺穿的瞬间生生顿住。
顾南枝突然低笑起来，笑声混着水雾喷在对方脸上：“师兄的剑好漂亮。“他指尖抚过自己发烫的脖颈，“不过比起这柄剑，我更想知道——“话音未落，少年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爪痕，“昨夜是谁在剑庐外徘徊？“
墨染尘瞳孔骤缩。那些爪痕的位置，与三百年前妖皇被封印时的伤口如出一辙！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的青冥剑，剑柄突然传来剧烈的震颤。与此同时，顾南枝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越的凤鸣，潭底青铜祭坛上的篆文开始疯狂转动。
“师弟在说什么胡话！“楚云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个掌门大弟子挽着苏璃的手臂走来，九霄环佩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昨夜是本座守夜，整条剑庐的机关都烙着本座的剑气，若有外人侵入......“
话音未落，顾南枝突然暴起。他一把推开楚云歌，九条火龙般的妖力自丹田冲天而起，将演武场的青石地面烧出蛛网般的裂痕。墨染尘看着少年周身翻涌的妖气，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触碰对方都会感到血脉相连的悸动——那些妖力中分明流淌着自己的剑灵血脉！
“住手！“墨染尘并指成剑，青冥剑发出凄厉哀鸣。剑光穿透顾南枝的胸膛时，他看到的不是血肉模糊的景象，而是三百年前那个雪夜：自己将浑身是血的妖皇封印进昆仑寒潭，剑尖距离她的心脏还剩半寸。此刻少年眼中翻涌的妖皇血统，竟与记忆中的自己惊人地相似！
顾南枝在剑光中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青铜祭坛上。他低头看着穿透身体的青冥剑，忽然发现剑柄镶嵌的青鸾鸟纹正在发烫。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金碧辉煌的妖皇宫里，银发女子抚摸着怀中襁褓轻笑；而站在她身侧的青衫剑客，正将一枚刻着青鸾纹的玉佩系在婴儿腰间。
“原来我们......“少年喉间的血沫尚未涌出，祭坛突然剧烈震动。龟裂的石壁上浮现出巨大的壁画——漫天燃烧的凤凰羽中，剑灵真君手持青冥剑贯穿妖皇心脏，鲜血染红的白袍上，赫然绣着自己此刻佩戴的螭龙纹！
墨染尘的剑锋开始崩裂。他看着顾南枝眼中逐渐涣散的神识，终于明白宿命轮回的真相。三百年前他亲手斩杀的妖皇，竟是转世重生的自己！而此刻躺在剑下的，不过是承载着妖皇记忆的躯壳。
“师兄...“顾南枝的手虚虚搭在剑柄上，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青鸾纹上，“你说过，双生魂魄相遇时......会唤醒前世的记忆......“
墨染尘的剑突然调转方向，深深刺入自己的左肩。鲜血喷涌而出时，他看到顾南枝眼中的妖皇血统疯狂暴涨，九条火龙化作凤凰虚影冲天而起。少年破碎的衣袍下，隐约可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新月形疤痕！
“双生劫...“两人同时呢喃出上古秘辛中的禁忌词汇。墨染尘的剑灵骨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他破碎的经脉中涌出磅礴剑气，与顾南枝体内的妖皇之力纠缠成阴阳双鱼。演武场的上空，七十二盏青铜长明灯同时亮起，照出他们纠缠的双魂在虚空中的投影——那竟是三百年前未能完成的合体之姿！
楚云歌的锁魂链在此刻发出刺耳鸣响。她看着空中交错的双魂，终于明白为何掌门要她暗中监视顾南枝。原来所谓的“剑灵种子“，根本就是妖皇转世的容器！她举起九霄环佩剑就要斩断双魂，却被一道青芒击中手腕。
“住手！“
墨染尘擦去嘴角血沫，眼中剑光暴涨。他并指斩断楚云歌的锁魂链，剑锋停在对方咽喉前半寸：“你知道得太多了。“大弟子惊恐地看着青年剑客染血的面容，终于认出这是剑灵真君觉醒前的征兆。
顾南枝突然抓住墨染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妖皇传承之力与剑灵本源在此刻彻底融合，两人同时感受到血脉中的共鸣——三百年前未能完成的合体，此刻正在他们破碎的躯壳中重生！演武场的地面突然崩塌，露出通往地底的青铜阶梯，阶梯尽头隐约可见燃烧着青冥色的火焰。
“该醒了。“顾南枝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仿佛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墨染尘看着少年眼中流转的金色妖纹，终于明白宿命轮回的真相。他们转身走向深渊时，身后传来苏璃惊恐的尖叫——她颈间的火纹正在疯狂跳动，那是妖族圣女血脉觉醒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