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夜探坞堡
顾昭先施展了一个灵觉洞幽咒，再开启真如法眼。
双重加持之下，他让阿鸾带着自己在春风楼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也正常，如果我是王三，也不会把那两个女子藏在这里。他坐在阿鸾的房间里，分析着事情的经过。
那两个女子不管有什么特异之处，一定是对他们十分的重要。
所以他们才不惜代价，在洛水下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之前他就觉得，洛水桃花案这么大动作，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把百余个女子卖进倡馆。
目前看来，毒虫的传播是一个目的。而另一个目的，应该就着落在这两个女子身上。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阿鸾聘聘袅袅地走了进来，满室顿时漫开沉水香混着蜜合香的味道。
她将两碟晶莹剔透的玫瑰酥和翡翠色的艾草冻搁在案几上，又拿起鎏金执壶，为两人各斟了一盏茶。茶汤在青瓷盏中旋出琥珀色的漩涡。
“这玫瑰酥里裹着的枇杷，可是用岭南荔枝蜜渍了三日的，最是解春燥呢。”
她吃吃地笑着，眼波流转似春溪初融，整个身子都偎在了顾昭的身上。
赵云剑眉微蹙，阿鸾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
顾昭抬手，不动声色地将柔软的躯体隔开。
“此椅雕着并蒂莲纹，最衬佳人，姑娘请坐。”
阿鸾的纤腰如风中细柳般缓缓直起，咬住下唇的贝齿在烛光里泛着珠色，最终还是乖巧的将石榴裙裾收拢，身子坐成了一个委屈的弧度。
顾昭拈起一块玫瑰酥丢进口中，蜜渍的枇杷在他舌尖化开。
他眉峰微动，这比冷寿光那掺了白芷的茯苓糕不知甜润多少，只怕只是这么一块点心，便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天的嚼用。
李家不愧是大族，仅是一座倡馆，便如此奢华。
他正想再拿一块，却见瓷盘中映出了赵云狼吞虎咽的倒影。
他吞点心的模样倒似沙场战将攻城略地，这要是被冷寿光看到，只怕要说他一句暴饮暴食。
垫了垫肚子，顾昭这才问道：“你好好回想一下，那两个女子送来时，王三他们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无论巨细，能想起多少都说，除此之外，你的其他姐妹，也去问问。”
说着，他又取出块银子放在桌上。
“如果你打听到额外的消息，便带来见我。”
见到真金白银，阿鸾登时眉开眼笑，笑道：“公子等着。”旋即一阵香风出门而去。
过不多久，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十多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冲了进来，把正在全力对付糕点的赵云吓得目瞪口呆。
顾昭苦笑，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一个个听她们讲述。
然而大部分人的叙述都是大同小异，并无特异之处。连两人的名字都没能打听出来。
只有一个女子的话，引起了顾昭的注意。
“当时我见到王三把那两人带进来之后，还以为是新来的姑娘。本来想去问问叫什么的，结果听到他们说什么九阴得其六，见我过去，他们就没再说，还骂了我一顿。”
九阴得其六……顾昭陷入了沉思。他又取出些银钱打发了这些姑娘，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从字面意义上来分析，九阴如果不是虚数，那么就是九个地点，或者九个东西。
而他们要的是女子，那么很可能是指九个女子。
当日洛水桃花案中，总计有一百零五个女子，却只有两个女子被送到这里，说明这里面必然有着某种筛选的条件。
假如九阴是指九个满足某种条件的女子，那么得其六，那就是已经有六个了。只是不知道这六个是否包括刚得这两人。
如果包括的话，那等于条件满足了三分之二，如果不包括，那就是只差一个了。
顾昭摸了摸下巴，不管怎样，看起来，对方的谋划已然趋近达成。
既然如此，他看了一眼已经吃饱了的赵云：“子龙，看来要走一趟李氏的坞堡了。”
顾昭掏钱，两人在春风楼中休息了半天。
虽然老鸨觉得两人只点一个阿鸾有些奇怪，但只要钱到位，其他细节也就无关紧要了。
入夜，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天气。
昏暗的月光将李氏坞堡的轮廓蚀刻成一头匍匐的巨兽。五丈高的石墙泛着灰白色的冷光。
顾昭的指尖轻触墙面，感受着这冀州特产的天苍石。
每块石料的表面都布满了细密银斑，接缝处流淌着灰骨妖分泌的灰液，这些惨白的粘合剂在月华下如同蠕动的筋络。
赵云抬手从墙根处扣下一块碎屑，骨胶与石粉混合的颗粒在他掌心痉挛般抽搐，宛如被斩断的蜈蚣残躯。
“这是活物？”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讶异。
“不是。”顾昭摇了摇头。
他用指尖捻着城墙剥落的灰白碎屑，那惨白的物质在他手中不停的抽搐。
“子龙可曾见过壁虎断尾？即便离了本体，残尾仍能扭动半刻。”
他的手指突然攥紧，那一小块碎屑的抽搐陡然加速。
“若我猜的不错，这邪物，恐怕亦能如壁虎般断尾重生。”
说着，他将那一小块碎屑弹了出去，接触墙体的瞬间，碎屑便重新融入了墙体之中，成为了坞堡的一部分。
这……赵云的目光凝聚在城墙上。
“如此说来，除非整个城墙崩塌，否则就算攻破一处，假以时日，也能自行再生。而若是将碎落的石块砌回，恐怕恢复的更快……”
两人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如果用在攻城战中，今天打破了城头，明天又长好了，恐怕会成为攻城者的恶梦。
好在他们并非要摧毁这座坞堡，只是需要潜入。
顾昭抬头打量，墙头之上，每隔十丈便有一座用于瞭望的角楼，内中有两名守卫。
刚才两人借着夜色，潜到这城下，便费了好大的工夫。如今要想不惊动角楼里的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这坞堡，却是更加困难了。
城垛间巡夜的火把明明灭灭，映得两人面上光影交错。
他转头看了看赵云，却见赵云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一对，异口同声道：“我有一计。”
话一出口，二人均是一愣，若不是身在敌处，只怕便要齐声大笑。
赵云低声道：“明修栈道。”
顾昭点头：“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