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炼惊变，援手悄临

铜灯暗纹渗出的血珠在楚亦安指缝间凝成冰渣，薛雪莹的霜花结界在五步外骤然碎裂。

王虎肥硕的身影挡住最后一线月光，玉佩流苏扫过楚亦安染血的衣襟。

“野狗就该待在野狗堆里。“王虎的传音裹着腥风钻进耳膜，腰间玄铁令牌闪过幽蓝微光。

楚亦安踉跄着撞上青铜灯柱，额角符纹在寒霜里烫出青烟。

妖兽森林的腐叶在黎明前泛起磷光。

楚亦安握着豁口的铁剑劈开蛛网，身后枯枝断裂声比昨日密集三成。

当他第三次绕回刻着剑痕的桦树时，腐土里新翻的虎爪印还沾着王氏族徽金粉。

震耳欲聋的咆哮掀翻三人合抱的冷杉。

赤瞳魔猿捶打着嵌满断剑的胸膛，被铁链洞穿的琵琶骨正簌簌掉落符纸残片。

楚亦安的剑锋撞上妖丹时，瞥见树冠间晃动的鎏金靴尖。

“铛！“

第七次格挡震裂虎口，楚亦安滚进泥沼避开拍碎巨石的猿掌。

暗红色妖火突然在魔猿瞳中暴涨，本该砸向右侧的拳头诡异地折向心口。

少年喉间泛起铁锈味，余光里王虎掐诀的左手还残留着移形咒的紫电。

魔猿獠牙距咽喉三寸时，楚亦安突然看清妖火深处游动的金线。

那些缠绕在妖丹上的金丝，竟与铜灯底座残缺的阵法如出一辙。

额角符纹突然灼如烙铁，耳鼠血痂剥落的瞬间，他看见魔猿第三根肋骨的裂缝里卡着半片青铜灯盏。

楚亦安的后背重重撞在冷杉树根凸起的骨瘤上，喉间血气翻涌成细密的血珠凝在睫毛。

赤瞳魔猿腐烂的指缝间卡着半截青铜灯盏，那些金线在妖火中织就的阵法，此刻正顺着符纹灼烧的轨迹往他骨髓里钻。

“坎位七寸！“他哑着嗓子嘶吼，豁口铁剑突然横转三寸，剑锋擦着魔猿第三根肋骨的裂缝刺入。

腐肉间迸发的金光却在中途骤然扭曲——王虎腰间的玄铁令牌闪过幽蓝微光，本该切断金线的剑气诡异地偏了半寸。

魔猿的嘶吼震落树冠积雪，楚亦安被气浪掀飞时看见王虎袖口露出的移形咒残符。

那些浸过黑狗血的符纸正化作灰烬，混在雪沫里落向自己染血的衣襟。

倒飞的视线掠过七丈外树梢，鎏金靴尖的主人似乎勾了勾食指。

腐叶堆里突然竖起三根冰锥。

楚亦安在即将撞上尖刺的刹那拧身翻腕，剑柄重重磕在冰锥根部。

借力腾空的瞬间，他瞥见西南角枯木后转瞬即逝的霜纹裙裾——那绝不是薛雪莹的浅粉流苏。

“野狗倒是会躲。“王虎的传音裹着毒针般的冷笑刺入耳膜，玄铁令牌再次泛起幽光。

魔猿周身金线突然暴涨，本该困住左爪的阵法竟化作锁链缠向楚亦安脚踝。

少年凌空劈开的剑势被迫转为下坠，眼看就要撞进魔猿张开的血盆大口。

千钧一发之际，东北方三十步外的冰潭突然炸开三尺水幕。

三支玄冰凝成的箭矢破空而来，精准钉入魔猿左眼、右掌与咽喉三处妖火节点。

妖兽嘶吼的音波出现刹那凝滞，楚亦安趁机旋身蹬踏冰箭，铁剑在妖丹表面擦出刺目火星。

公孙夏河的白玉指环在树影间闪过微光。

她垂眸望着掌心逐渐消散的冰纹，素来平静的眼底泛起涟漪。

这个被王虎称作“野狗“的少年，竟在绝境中精准找到了连她都未曾注意的妖丹裂隙——那处被青铜灯盏碎片卡住的裂缝，分明残留着三百年前青阳宗的封印痕迹。

“再来！“楚亦安吐掉口中血沫，突然发现经脉里冻结的灵气开始沸腾。

那些被王虎暗中种下的锁灵咒残毒，正被额角符纹灼烧成青烟。

魔猿捶打胸口的动作在他眼中忽然变慢半拍，他能清晰看见妖火中金线缠绕的轨迹，就像昨夜参悟铜灯阵法时看到的星轨运行。

王虎捏碎第五张移形符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野种明明该在第三次妖兽扑杀时就咽气，此刻却越战越勇。

更令他心惊的是，每当魔猿即将给予致命一击时，总会有冰霜之力恰到好处地扰乱妖兽攻势——这绝不是薛雪莹那个天真丫头能有的手段。

楚亦安的铁剑第七次与妖丹相撞时，某种枷锁破碎的脆响突然在灵台炸开。

经脉中奔涌的灵气化作实质的剑芒，竟在魔猿胸口撕开半尺长的伤口。

腐臭的黑血喷溅在雪地上，瞬间将三丈内的枯草腐蚀成灰。

“炼气初期？！“王虎失声惊叫，玄铁令牌脱手砸在树根上。

他分明记得两个时辰前，这野狗连最基本的御气诀都使不利索。

嫉妒如同毒蛇啃噬心脏，他颤抖着摸向怀中那枚刻着王家秘纹的陨铁钉。

公孙夏河轻轻拂去肩头落雪，转身时腰间玉珏在树影间荡开微不可察的涟漪。

试炼镜映照不到的阴影里，她留在魔猿妖丹上的三道冰纹正在缓缓消融——正好足够那少年撑到破境之时。

楚亦安抹去糊住右眼的血痂，突然发现整个世界都覆上了一层淡青光晕。

他能看清百步外薛雪莹霜花结界重新凝结的轨迹，能听见王虎怀中暗器与布料摩擦的声响，甚至能感知到东北方某处树冠残留的冰灵气——比薛雪莹的霜花更冷冽三分的寒意。

魔猿最后的垂死反扑裹挟着腥风袭来时，少年不退反进。

新生的灵力灌注铁剑，在妖丹裂缝处迸发出青白交加的光芒。

当妖兽轰然倒地震起丈许高的雪浪时，王虎袖中那枚淬了毒的陨铁钉，正将试炼玉佩的流苏穗子绞成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