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新任务(上)
哭声因为我们的到来突然止住。想来哭声的主人也没有料到会有人半夜钻入巷道中。
我和博士张打着手电筒,加快脚步顺着巷子往前,原以为转过巷口就能看见哭声的主人,谁知接连转了几个弯,都不见有半个人影,博士张不禁提高音量:“你在哪儿?我们没有恶意,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我跟着追加了一句:“同志,我是一名军人,有困难就找党、找人民子弟兵,你不要跟我们捉迷藏了,先出来再说。”
我亮出自己的身份,但对方依旧不买账。巷道里静悄悄的,我不由猜测道:“看样子对方走了。”
博士张不置可否,示意我们也别折腾了。我俩调头往南,准备往前走一阵再转东边儿打道回府,谁知就在此时,灯光晃动间,我猛然瞥到一个红通通的东西,突然从我右手边的巷道口一闪而过!
那是张人脸!一张血红血红的,仿佛剥了皮一样的人脸!
我头皮发痳,瞬间将手电筒打回去,正对着右后方那个巷道口。笔直的手电光将巷道穿透,那里空无一物,灯光没入深深的黑暗之中,我盯着那片黑暗,脑子里全是刚才那张一闪而过、血肉模糊的脸,不由得咽了口唾液。
大半夜的见鬼了!?
然而很快,我就发现那玩意儿不是鬼,因为那条巷道比较老旧,上面长满了青苔,此刻,虽然巷子里没有人,地面的青苔上,却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脚印。
鬼怎么可能会有脚印呢?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想到此处,我气不打一出来,向博士张一示意,两人立刻顺着那条青苔丛生的巷道追过去。
我一马当先冲在前头,博士张跟在后面,提醒道:“对方行迹鬼祟来意不善,你小心些。”我刚想说自己这十来年,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结果这话没等说出口,就见前方的巷道口,猛地出来一个黑影,伴随着一阵恶臭,怪叫着朝我扑过来。
我猝不及防,猛地刹住脚,灯光直直打在那玩意儿的脸上,赫然就是刚才那张偷窥我们的人脸!此刻近距离一看,才发现那张脸烂糟糟的,散发着一阵溃烂的恶臭。
我原想躲,却想起博士张在我身后,我一躲开,这不知是人还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岂不就扑到她身上?思绪转动的瞬间,我不躲反进,身形一矮,避免头脸正面冲撞,紧接着迅速一抬腿,踹在了这人胸口,瞬间将他蹬倒在地。
趁他没有爬起来,我立刻压上去,将人脸朝下,背朝上,严严实实的制住。
对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我压着他,阵阵恶臭扑鼻而来,让人闻之欲吐。博士张紧跟着上前,蹲在我旁边,低头侧脸去看对方的模样,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皱:“整张脸、脖子,都是烂的……这、这到底是人是鬼?”
博士张是个崇尚科学、根本不信邪的人,此刻问出这么一句话,显然也被这个古怪的‘人’给刺激到了。
“是人是鬼,审审就知道了。”我一边制住对方,一边将他翻过身来面对面,此刻近距离一看这张脸,我忽然觉得有些反胃。
眼前的这张脸,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整张脸如同被剥了皮,只露出了红通通的肉。伴随着这人的挣扎,脸上肉糜状的烂肉跟着抖动。眼睛周围的皮肉也有不同程度的腐烂,两个通红的眼珠子,仿佛随时会从眼眶里掉出来。
手掌下传来的热度,清晰的显示着对方是个活人,并不是什么厉鬼孤魂。这人疯狂的挣扎着,但他的力气并不算大,作为一名军人,制住他对我来说并不困难。
“你是谁!跟着我们干什么!”我按着他喝问。
“呼、呼……啊——啊!”这人不说话,嘴里发出怪叫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呼出的气体恶臭难当,仿佛内脏都腐烂了一样,我和他面对面,一个没防备,被他嘴里的恶臭熏个正着。
我下意识侧头躲避,没成想,就这一扭头的功夫,这人却突然暴起发力,趁我松懈这片刻,竟然反身将我给压倒在地。旁边的博士张惊呼一声,立刻踹向骑在我身上的人,她并非柔弱无力之辈,几脚下去,脚脚到肉,闷响不断,我也跟着反抗,眼瞅要再次制住这人时,对方却突然放弃压制我,双手猛地抱住了博士张踹他的脚,用力往前一扯。
博士张猝不及防,整个人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伴随着博士张的呻吟,那人竟然猛地张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直接朝着博士张脚腕处咬去!
“啊!!”博士张倒在地上,发出一声痛叫,被咬住的腿不断挣扎着。
这人如同野兽般撕咬博士张的腿脚,对我完全不顾,我立刻起身将他反制回去,手肘狠狠撞向这人面部,迫使他不得不松开嘴。
博士张嘴里嘶嘶抽气,缩着腿慌忙后退,脚腕处已经是血淋淋一片。这一次,我没有给对方喘息之机,手肘击完他的面部,在这人捂脸大叫之时,我紧接着又一肘直击他的太阳穴,瞬间,这人便伏地不起,无力地哀嚎着。
我见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便顾不得管他,起身跑向博士张。此刻博士张坐在地上,正脱了鞋,慢慢卷起自己的裤腿,小腿下方露出好几个乱糟糟、血糊糊的牙印,她低骂了一声:“可恶,任务还没开始,脚就先受伤了。”
我一边查看她的腿伤,懊恼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怪我大意了,否则……”我主动申请参与护送,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结果一时大意,竟然让博士张被人抱着脚咬,此时,看着她脚上血糊糊一片,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博士张闻言摇头,动了动脚脖子,说:“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只是人牙齿最毒,感染几率非常高,咱们别在这里耽误了,快送我回去处理伤口。”我们这会儿是半夜出门,身上自然不可能带着处理伤口的物资,当即便扶着博士张起身。
紧接着,我解开皮带,走向缩在墙角的烂脸人,打算用皮带捆住他的双手,将人带回去。这人一直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地,不好好审问清楚,鬼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来。
就在我要去绑他的时候,缩在地上这人,突然张开嘴,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
我一听,猛地意识到:这声音,不就是我们之前听到的哭声吗?此刻,我手里的手电筒,正对着眼前血肉模糊的脸,灯光直直打入对方的嘴里,暗红口腔和黄色的牙一览无余,此时我才发现,对方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被人割了?还是自己咬断了?又或者天生没有?我心中惊疑不定,一时间却也顾不得多想,拿着皮带迅速去捆烂脸人的双手,谁知这人看似已经无力反抗,在我捆绑他双手时,却猛地挣扎起来,脖子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张嘴一口咬在了我肩头。
我早年间见过民间走江湖卖艺的人,他们浑身骨头都是软的,弯腰时能将头从胯下钻过,脖子能转一个圈儿,脑袋大小的缸口,高高瘦瘦的成年艺人,能将自己像蛇一样全部团进缸里。不过,那都是战前的事儿了,天下大乱后,百姓饭都吃不饱,没多少人看杂耍,这些民间艺人便都改了行,我也许久没见过能将脖子转一百八十度的人了。
这一瞬间,我心里头火冒三丈,博士张的腿被他咬的鲜血淋淋,作为一个护送人员,这本就是我的失职,更别提我暗慕博士张已久,见她受伤心里头难受不已。此刻,自己又被这人一口咬上肩头,倘若不是我左手横在胸前,他这一嘴岂非要直接咬在我喉咙上?
愤怒之下,我顺势抽出腰间的匕首,二话不说,直接捅向了他肩胛的位置。这地方不是致命伤,但受伤后整个上半身都无法再使力:我看你还怎么横。
扑哧一声匕首入肉,腥血溅了我一身,烂脸人松开嘴痛苦地大叫,捂住了伤口。我手里的匕首快进快出,此刻依然被我握在手中,博士张见此情况,忙来查看我的伤势。
我既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受伤,又无形的在她跟前丢了面子,心里很是恼火,肩头这点小伤根本不值一提,便挥了挥手说不碍事,先将烂脸人弄回去再说。
谁知就在我俩要离开的档口,黑暗中却突然跑出来一个跛脚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