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肉审判庭（上）
嘭！嘭！嘭！
沉闷的木槌声刺破寂静，青年男子在疼痛中惊醒。后脑的钝痛如潮水翻涌，眩晕感裹挟着恶心席卷全身，他试图抬手按压太阳穴，却发现四肢已经被固定住。
“脑震荡症状......绑架？”
男人名叫莫慈。
25岁。
是一名侦探。
自父亲追查一件灵异案件而失踪后，便一直在全力搜寻与父亲失踪相关的各种信息。
在本月初的时候，他接到一件奇怪的委托。
委托要求他孤身前往某个不知名的仓库调查一桩灵异杀人案，并附赠了一张奇异的照片。
照片里的那些尸体被烧得蜷曲如胎儿，法医报告却写着“内脏完整，无烟尘吸入”
父亲追查最后一案时留下的笔记里，死者的情况与委托一般无二，于是莫慈驱车前往委托地点。
踏入大门后，他的后脑就遭到了结结实实的一击。
当再次苏醒时，便已来到了这里。
勉强撑开眼皮，视线如蒙血雾，暗红色块在眼前浮动。浓重的铁锈味混着腐木的酸臭涌入鼻腔，黏稠得几乎能尝到腥甜。
“单次撞击伤......蓄意击打枕骨，能致昏迷时间超过六小时，易造成短时间部分记忆缺失....。”
他屏息凝神，舌尖抵住上颚压下呕吐欲，强迫自己进行思考，即使喉间腥甜如含锈钉。
暗红色？血！
后脑除了疼痛之外，并没有黏腻感。
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血，但周遭的腥气已浸透空气，像陈年的屠宰场。
敲击声在封闭空间回荡，混着沉积的腐木味——是废弃仓库？还是密室？
一种经年累月培养而成的习惯让莫慈即使在脑部极为不适的情况下依旧能做出大量的分析，来判断自己所处的形势。
耳畔捕捉到拖沓的脚步声。除了那阵刚苏醒时候的木槌敲击声外，还有一种轻微的拖沓脚步声，就像有人穿着不合脚的鞋子慢慢走动一样。
声音不是很大。
有人！
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十分糟糕，莫慈默默祈祷之前那些不大的动静不被发现，同时保持着身体不做出明显的动作，只是努力眨了眨眼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此时的他还尚未从迷茫中醒来。
他还没想好怎么和劫匪谈判呢=-=
嘭！嘭！嘭！
啪！
滋！！！！
突然，一阵比之前更加沉闷的木槌敲击声从莫慈的正面传来。
只是在最后敲击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断掉了一样，与桌面发生了剧烈的摩擦，那声音如同指甲在黑板上摩擦一般扎耳。
这道刺耳的摩擦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突然炸响，惊得莫慈彻底清醒了过来，眼睫急颤，瞳孔应激收缩，脑海刹那间便重构出了画面。
一件“物品”与另一件“物品”撞击。
其中一件“物体”在与之接触的刹那断裂，碎片四散飞溅，与桌面产生了剧烈的摩擦，发出至少2000赫兹以上的噪音。
脑海中物品断裂的瞬间，莫慈目光也看到了现实中这个“物品”飞溅过来的躺在他脚边的碎片——由一颗心脏组成锤头的锤子
这...这是骨头！
这是心脏！！！
莫慈突的一下眼睛就睁大了！
“我测！这劫匪有点狠吧！”
喉头有些发紧，心里疯狂吐槽——那枚嵌入木槌的心脏仍在抽搐。暗紫色血管如同蛆虫般在肌肉表面蠕动，每一次收缩都泵出粘稠的黑血，沿着断裂的骨制锤柄蜿蜒流下，在积满血垢的不知名的还在蠕动的块状地面上汇成细流。
和黑血一起逐渐陷入地面里的，是一块铭刻了数字15的青铜牌。
“瓣膜未损......心包完整......目视判断未脱离人体半小时，应该还是软的吧.....“他下意识用专业术语分散恐惧，冷汗却早已浸透衬衫。
后颈与四肢传来冰凉的触感，莫慈这才发现束缚自己的并非绳索，而是某种滑腻的活物。
当他猛然抬起头时，成串的肠衣组织突然从椅背弹起，末端尖锐的骨刺正对着他的面门，寒意直透骨髓。
一块腐朽的木牌则悬在了眼前。
16号辩护人——莫慈。
等等！
这给我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地球嘛？
劫匪呢？救一下啊劫匪！
他终于看清，束缚四肢的“绳索”是蠕动的筋膜，这里不是仓库，不是庄园，而是活体构筑的血肉审判庭。
莫慈太阳穴突跳，想起曾经待在法医室里老教授的忠告：“人脑会屏蔽超认知的恐怖，如同视网膜过滤毛细血管。”
他以前是不相信的，但此刻，每一丝血肉纹理都以4K蓝光画质烙进他的视网膜。
由不得他不信。
这竟然是一座完全由不知名血肉组织构建而成的法庭。
血肉法庭的瓣状穹顶在缓慢收缩，如同垂死巨兽的肺腔。
暗红色肉毯自四壁垂落，表面密布青紫色静脉，而缝隙间挤满着搏动的淋巴结。
天花板的脉管好似树丛垂落，每根血管都捆着颗畸形心脏，每当悬挂的畸形心脏剧烈搏动时，那些半透明的管状物便涌起黏稠黑血，顺着血管流入墙壁，整座空间随之发出黏腻的吞咽声。
噗！
就在莫慈强忍生理不适观察自己身边情况的时候，审判席方向传来黏腻的蠕动声，三具缝合尸骸正从肉毯中浮起。
尸骸的空洞眼眶燃烧着烛火，胸腔敞开，里面的细节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肋骨间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神经束，其末端则连接着悬浮在半空的心脏锤。
莫慈注意到每具尸骸额骨都镶嵌着青铜铭牌，蚀刻的文字被血垢覆盖，唯有最中间那具隐约可见“16“的字样。
16。
血垢覆盖的“16”突然刺入视线，像是勾起了莫慈短暂失去的部分记忆，脑袋里又传来一阵灼痛。
“该死！我肯定在哪里见过这个数字！”青铜铭牌透露着一股熟悉感，他翕动嘴唇，却说不出话。
骷髅似乎是注意到了辩护席位上坐着的穿着深色衣服青年的动作，从身旁的触手上重新拿过一柄心脏制作而成的法槌，径直敲下，打断了莫慈的回忆。
嘭！
敲击声落下，骷髅空洞的眼眶转向莫慈，烛火骤然暴涨......
“辩护人清醒。”
“第16号申诉案。”
“现在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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