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热身赛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篮球社里的队员互相都比较熟悉了。他们经常在私下约着一起打球。孙教练和队长耿涛想看看他们之前教过的战术和跑位能否在实战中完美运用，打算给他们约一场热身赛。

孙教练把篮球社的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郑重地宣布：“各位同学，鉴于各位在近期训练表现良好，也为了检验各位同学的战术素养和实战水平，我们给大家约了一场全场5v5的热身赛，对手是隔壁的星大附中，他们是一支战术素养极高的队伍，和他们交手，既能检验大家的实战水平，也能找到大家的不足，为接下来的预选赛做准备，大家有信心赢下这场比赛吗？”“有”所有人齐声说道！“好，开始训练！”大家立刻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今天的训练，孙教练着重强调了在场上的战术和跑位，然而，在训练时，却出现了一些小意外。篮球社的社长和球队的队长耿涛在训练赛中遭遇了胫骨骨折，根据医院的报告显示，他至少需要3-6个月的康复期，所以，这场热身赛和后面的预选赛他肯定是参加不了了，但是，由于耐高联赛的要求是至少要12名队员，所以他的受伤也会导致星城二中的参赛人数不够。

为了让球队能够顺利参赛，耿涛喊来了自己的弟弟耿爽，耿爽是一名控卫，他的加入会使星城二中在后卫线的轮换更加多样，也会让他们的内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终于，到了热身赛开打的日子，星大附中也准时来到了比赛场地。

体育馆内人声鼎沸，看台上挤满了穿着星城二中校服的学生和老师。灯光刺得陈浩博眼睛发疼。

他坐在更衣室的长凳上，双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耳边是队友们嘈杂的交谈声和教练最后的战术布置，但那些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陈浩博低头盯着自己的球鞋，鞋带系得一丝不苟——这是他比赛前的仪式，就像某种祈求好运的咒语。

“浩博，你还好吗？”好兄弟闫廷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关切。

陈浩博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紧张。”

“放松点，别想太多”，“闫廷文压低声音，”今天是你展示自己的机会。”

陈浩博点点头，他低着头，不停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他在星城二中的第一场正式比赛，他想在全校同学面前表现自己，也不想让孙教练失望。

“五分钟后上场！”教练的声音打断了陈浩博的沉思。

更衣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陈浩博深吸一口气，跟随队友们走向球员通道。通道尽头，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夹杂着主持人对双方球队的介绍。陈浩博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像是要冲破胸腔。

“接下来出场的是——星城二中的控球后卫，25号陈浩博！”

踏进球场的瞬间，刺眼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陈浩博一阵眩晕。他机械地向观众挥手，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球场，客场作战的星大附中队员们早已在球场上严阵以待。

聂瑾瑜似乎感受到了陈浩博的视线，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很高很壮，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眼神中带着捕食者般的自信。他早就听说过陈浩博的名声，所以今天他打算在球场上灭灭他的威风。

“别看他，”闫廷文在陈浩博耳边说，“专注我们自己的比赛。”

双方都各自派上了最强的阵容，星城二中这边，首发是25号陈浩博、4号闫廷文、18号宁凯、7号吴蔚阳和20号沈韬博，替补席上则有22号余澎凌、3号彭子晟、11号张子阳、1号萧勇宾、17号何云睿、30号耿爽和27号刘滔缘。星大附中这边，则是派出了3号聂瑾瑜、7号江坤、10号林正南、25号陈兴联和5号蔡云鹏的首发阵容，替补席上还有23号张若寒、4号林炎、12号李恩霖、8号顾树岩、21号马玉彬、9号葛阳俊和17号戴启志，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裁判哨响，比赛开始。

跳球被星大附中拿到，他们的进攻如行云流水，三次传球后，聂瑾瑜轻松上篮得分。2-0。观众席爆发出欢呼。

轮到星城二中进攻。陈浩博控球推进，刚过半场，聂瑾瑜就如影随形地贴了上来。他的防守姿势完美，重心低，手臂张开，像一张随时准备收拢的网。

“久仰大名，“聂瑾瑜低声说，“准备好在场上吃瘪了吗？”

陈浩博的手指僵了一下。他尝试一个变向，但动作明显比平时慢了一拍。聂瑾瑜抓住机会，长臂一伸，球被拍掉。快攻，星大附中再得两分。4-0。

“冷静点！”场边传来教练的吼声。

接下来的几分钟对陈浩博来说如同噩梦。他连续三次失误，两次被聂瑾瑜直接抢断。星大附中打出一波10-0的攻击波，星城二中被迫叫了暂停。

陈浩博低着头走向替补席，汗水已经浸透了球衣。他能感觉到队友们困惑的目光，但没人说什么——这更让他难受。

“浩博，”教练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你先休息一下。”

陈浩博猛地抬头：“教练，我——”

“不是惩罚，”教练打断他，“你需要调整呼吸，找回节奏。小余，你上。”

坐在板凳上的每一秒都是煎熬。陈浩博用毛巾盖住头，试图屏蔽外界的一切声音。但聂瑾瑜嘲讽的笑容和刚才那几个致命的失误不断在脑海中闪回。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场上，缺少了主力控卫的星城二中勉强支撑着。余澎凌很努力，但实力差距明显。第一节结束，12-25，青山高中落后13分。

“浩博，”教练在节间休息时蹲在他面前，“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吗？”

陈浩博咬着嘴唇不说话。

“不是技术，”教练指了指太阳穴，“是这里。你在害怕。”

“我没有——”

“看着我，”教练打断他，“聂瑾瑜很强，但他不是不可战胜的。前面的失误已经过去了，今天是你表现自己的机会。但首先，你必须相信自己。”

第二节开始，陈浩博依然坐在板凳上。他强迫自己观察场上的聂瑾瑜——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防守选择。渐渐地，他注意到一个细节：聂瑾瑜在防守右路突破时，会下意识地先移动左脚，这造成了一个微小的延迟。

中场休息时，比分已经拉开到20-42。更衣室里气氛凝重。

“浩博，”教练突然说，“下半场你首发。”

所有人都看向他。陈浩博感到喉咙发紧。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

“还记得你刚入队时我对你说的话吗？”教练问。

陈浩博愣了一下。几个月前，他刚进入高中，是个瘦弱的新人。教练在第一次训练后对他说：“你有天赋，但篮球不只是靠天赋。最重要的是这里。”教练当时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勇气比技术更重要，”教练现在重复着这句话，“下半场，我要看到你的勇气。”

陈浩博闭上眼睛，突然想起爷爷——那个带他第一次接触篮球的人。老人临终前对他说的话仿佛穿越时空传来：“小博，篮球如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不跌倒，而是每次跌倒后都能站起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队友们都在看着他。闫廷文伸出手：“我们一起上。”

一只只手叠在一起：“二中，加油！”

第三节开始的哨声响起。陈浩博深吸一口气，踏上球场。聂瑾瑜似乎对他的回归感到意外，挑了挑眉。

“休息够了？”聂瑾瑜讥讽道，“希望你的体力跟得上。”

陈浩博没有回答。他接到发球，稳稳推进。聂瑾瑜立刻贴上来，但这次陈浩博没有慌乱。他观察着对方的防守姿态，突然一个快速的体前变向——不是向左，而是向右。正如他观察到的，聂瑾瑜的左脚有一个微小延迟。这足够了，陈浩博抓住瞬间的空隙突破过去，直杀篮下，抛投得分。22-42。

观众席爆发出惊讶的欢呼。这个进球太简单了，但对陈浩博来说，却像是推开了一扇沉重的门。

“运气不错，”聂瑾瑜在回防时冷笑，“不会有下次了。”

但变化已经发生。陈浩博感觉某种枷锁被打破了。接下来的防守回合，他全神贯注，成功干扰了附中的传球路线。抢断后快攻，面对聂瑾瑜的回防，陈浩博没有退缩，一个漂亮的欧洲步上篮，再得两分。24-42。

附中教练叫了暂停。陈浩博走回替补席时，队友们纷纷拍打他的肩膀和后背。他看向记分牌，分差依然巨大，但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他不再害怕。

“就是这样！”教练用力拍手，“继续攻击聂瑾瑜的右侧！”

暂停回来后，附中调整了防守策略，聂瑾瑜不再全场紧逼陈浩博，而是守在三分线内。这给了陈浩博组织进攻的空间。他连续送出三次助攻，星城二中打出一波10-2的小高潮。34-44，分差回到10分。

第三节结束时，比分定格在40-50。星城二中单节赢了对手8分。

“还有十分钟，”教练在节间休息时说，“我们能赢。浩博，你继续主攻。“

最后一节开始，附中明显加强了对陈浩博的防守。聂瑾瑜像膏药一样贴着他，小动作不断。在一次突破中，聂瑾瑜隐蔽地用手肘顶了陈浩博的肋骨。裁判没有看到，陈浩博疼得弯下腰，但咬牙没有倒下。

“软蛋，”聂瑾瑜低声嘲讽，“又要摔倒了吗？”

陈浩博直起身，突然笑了：“你知道你和前三节有什么不同吗？”

聂瑾瑜愣了一下：“什么？”

“前三节你是为了赢球，”陈浩博说，“而现在你只是不想让我赢。”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聂瑾瑜的某根神经。接下来的进攻中，他的防守更加激进，几乎是在赌博式抢断，陈浩博看准机会，一个假动作后快速变向，彻底晃开了聂瑾瑜，轻松上篮得分。42-50。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星城二中在陈浩博的带领下继续追分。比赛还剩两分钟时，比分来到56-60。体育馆内的气氛白热化，观众们全都站了起来。

附中进攻，聂瑾瑜持球单打陈浩博。两人在三分线外对峙，聂瑾瑜突然加速，用肩膀顶开陈浩博上篮得分。56-62。裁判没有吹犯规，陈浩博被撞得后退几步，但没有抱怨，只是快速捡起球准备发球。

“还有时间，”他对队友们喊道，“我们能赢！”

星城二中快速推进，陈浩博在弧顶接到回传。聂瑾瑜立刻扑上来，但这次陈浩博没有选择突破。他做了一个逼真的投篮假动作，聂瑾瑜被骗跳起，陈浩博侧身闪过，突入禁区吸引补防后分球给底角的闫廷文。三分命中！59-62。

附中教练叫了最后一个暂停。时间还剩1分15秒。

“全场紧逼！”附中教练布置道，“抢断后不要着急，打成功率！”

暂停回来，附中谨慎地控制着球。聂瑾瑜在低位要球，背打陈浩博。两人身体对抗，陈浩博虽然比聂瑾瑜矮了几公分，但死死顶住。进攻时间所剩无几，聂瑾瑜强行转身跳投——球弹框而出！沈韬博抢到篮板，立刻传给陈浩博。

时间还剩45秒。陈浩博控球推进，聂瑾瑜在中线附近等着他。全场观众都站了起来，呐喊声震耳欲聋。

陈浩博在三分线外放缓节奏，消耗时间。进攻时间还剩10秒时，他启动突破，聂瑾瑜紧紧跟随。陈浩博突然急停，后撤步拉开空间——聂瑾瑜预判到了，立刻扑上来封盖。但这是个假动作！陈浩博收球再次启动，从聂瑾瑜身侧掠过，直冲篮下。蔡云鹏补防过来，陈浩博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拉杆，避开封盖将球抛出——

球在篮筐上弹了两下，最终落入网窝。61-62！时间还剩28秒！

附中叫了短暂停。陈浩博走回替补席，队友们激动地拍打着他。他的球衣完全湿透，肺部火烧般疼痛，但心中却无比平静。

“最后一次防守，”教练快速布置，“如果他们得分，我们还有最后一次进攻机会。如果不中，立刻叫暂停！”

附中发球，聂瑾瑜持球消耗时间。进攻时间剩8秒时，他启动突破，陈浩博紧紧贴住。聂瑾瑜强行起跳投篮——球砸在篮筐前沿弹出！吴蔚阳抢到篮板，时间还剩6秒！

附中立刻叫暂停。最后一攻的机会。

“浩博，”教练看着他的眼睛，“你来执行最后一投。”

陈浩博点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球场上的噪音达到了顶点。陈浩博接到边线发球，聂瑾瑜立刻贴上来。计时器开始倒数：5...4...

陈浩博在三分线外运球，突然一个变向加速，聂瑾瑜滑步跟上。3...2...

急停！陈浩博后撤步回到三分线外，聂瑾瑜拼命扑来。1...

陈浩博起跳投篮，聂瑾瑜的手几乎封到了他的脸上。球离开手指的瞬间，终场哨声响起。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网花泛起。64-62，星城二中逆转获胜！

体育馆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陈浩博被队友们团团围住，有人跳上了他的后背，有人揉乱他的头发。在混乱中，他看到聂瑾瑜站在原地，表情从震惊逐渐变为苦涩的尊重。

聂瑾瑜走过来，伸出了手：“打得好。”

陈浩博握住那只手：“谢谢你。”

他没有解释这句感谢的含义，但聂瑾瑜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陈浩博抬头看向记分牌，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上面有汗水，有灰尘，还有比赛最后时刻聂瑾瑜防守时留下的一道浅浅抓痕。但此刻，这双手不再颤抖。

“爷爷，我做到了！”他在心里默念，然后转身没入人流，去享受这场胜利以及这个属于他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