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2章 谁同你走得近,谁就从头衰到尾!
庙街,方荣记打边炉。
细伟替何耀宗起开一瓶啤酒,随后傻笑着陪在一旁坐下。
这家打边炉正好位于温莎夜总会对面,此时可以看到和联胜的马仔在对面排成长龙,陆续进入夜总会里头。
对于晒马劈友的事情,何耀宗不想冲锋在前。
一方面如果打起来,他不想弄脏自己新买的杰尼亚西装。
另一方面,如果O记差人进场拿人,他要是被带走了,谁来给这些古惑仔交保释金?
吱呀——
一台出租车在夜总会门口停稳,紧接着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下车,付过车费,揸车的司机也被晒马的阵仗吓到,一刻不敢多留,一脚油门便驶离了现场。
细伟给何耀宗添酒:“耀哥,O记的差人来了!”
何耀宗点头:“识得!”
此时他的目光已经被那道肥胖的身躯吸引。
这人便是O记的警长肥沙,主管庙街一带的秩序,常在油尖区一带搵水的古惑仔,少有不认识他的。
只不过肥沙现在显得有些狼狈,他脸上带伤,走路一瘸一拐,脸上更有窘迫不安的神色。
更引起何耀宗注意的是,这家伙自从下车,手一直在往腰间的枪袋探,不时拉下衬衫的下摆想去遮好枪带,显然是在掩饰什么。
这家伙的枪丢了!
一瞬间,何耀宗便做出了这个判断。
“细伟,好兴致啊!
我屌他老母的,你知道刚才我在西贡街看到了什么吗?
肥沙那个扑街,居然被……”
一阵雄浑的嗓音传了进来,打断了何耀宗的思路。
细伟也跟着抬头看去,发现潮州威带着几个弟兄,正朝着方荣记这里走来。
“潮州威,叫你来晒马你在搞乜鬼?
别傻站了,问耀哥声好!”
细伟疯狂朝着潮州威打眼色,潮州威为之一愣,看向了何耀宗。
不过他反应很快,赶紧挤出个憨厚的笑脸,朝着何耀宗点头哈腰。
“耀哥好!不是我在耍滑,实在是烟铲乐的场子站不下人了。
屌他老母的,我挤都挤不进去,不过耀哥你放心,一旦开打,我哋几兄弟绝对冲在最前头!”
潮州威一边说,一边撩起衣摆,他裤裆里居然揣着一把油黑的剔骨刀,就是不知道锋利不锋利,也不怕走路一个不小心,割掉自己的卵蛋。
何耀宗笑笑:“既然是细伟的朋友,一起坐下来饮几杯先?”
“不敢不敢,我哋拿耀哥钱,怎么还好意思坐下来吃耀哥的酒?”
“不碍事,就当陪我聊几句,刚才听你讲肥沙在西贡街,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错!”
一牵扯到吹水的事情,潮州威当即来劲。
他大咧咧搬条椅子坐下,开口道。
“刚才我正准备带兄弟们过来,正好看到肥沙在追几个屋邨飞仔。
追到一个巷子里,不到几分钟就看到肥沙一脸是伤跑了出来,显然是被这几个屋邨仔打了!
还是这群毛都没长齐的飞仔犀利,连O记的差人都敢去打,后生可畏啊!”
听完潮州威的阐述,何耀宗大致可以确定,肥沙的枪是真的丢了!
没有过多考虑,他直接招手让细伟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言罢,细伟一脸诧异。
“不是吧耀哥,单凭肥沙几个肢体动作,你就能确定……”
“收声!只管去做事,不要多嘴!”
“好!”
细伟连忙点头,随后起身看向了潮州威。
“走啦,打边炉就没得食了!
和我去办点事情,晚点宵夜我请!”
……
下了车之后的肥沙,惊魂未定站在马路边喘着粗气,他接到电话,得知庙街这边要晒马,此番是来做事的。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呼叫支援,反而是在路边的一处公共椅上坐下,哆嗦着摸出烟点燃,似乎想平复一下混乱的心情。
O记和古惑仔打交道,有着他们自己的一套规则。
滴滴——
一台就在肥沙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台丰田车停在肥沙身后,仲摁响了喇叭。
“你老母的!”
突如其来的喇叭声吓了肥沙一跳,惹得肥沙火起。
他咬着烟起身,正要查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戏弄自己,只是看到下车的人之后,他的火气顿时消散于无形。
同时右手条件反射似的拉了拉衣摆下襟,遮掩之意不言而喻。
来人是西九龙刑事组的高级督察张崇邦,一个食古不化,做事呆板的老顽固。
“张sir,又在办什么大案?这么晚还不下班。”
瞥了眼张崇邦挂在胸前的证件,肥沙背过身重新坐定,似乎不想和他打交道。
这段时间张崇邦不知道盯上了什么案子,三天两头就来庙街搵他去找敬义社的麻烦。
问他什么,又不肯多说。
面对肥沙的冷脸,张崇邦不以为然,他坐到肥沙的身边,睇了眼温莎夜总会门口熙熙攘攘的古惑仔。
“沙sir,这群古惑仔在晒马,你这个反黑组的组长就坐在这里干看着?”
对于张崇邦这种狗拿耗子的行为,肥沙更显不爽。
但毕竟同袍一场,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张sir,我们O记办案和你们刑事组不一样的。
你们刑事组抓人,从来都是少数。
但全港岛有几十万的古惑仔,每天都在港岛各个角落搞搞震。
要是全部抓起来,只怕布政司还得拨款,在港岛多修几所监狱才行!”
“那你也不能干坐在这里,怎么,眼睁睁看着他们打起来,扰乱社会治安就好吗?”
肥沙简直被气笑:“为什么不好?他们开打,我们看戏!
等他们打完了,我们再去开工做事!
这群扑街的货色,只要他们不危及普通市民的安全,我巴不得他们多打死几个,这样我们更加省心!”
说罢肥沙明显不耐烦了,不等张崇邦开口,直接回怼道。
“张sir,这好像与你无关。
你跑这边来为得什么,总不会是专程找我吹水的吧?”
张崇邦不免尴尬地笑了笑。
“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盯的那起案子,现在有了眉目。
我来这边还是找那个老熟人的,如果沙sir能够配合一下,那就更好了。”
肥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不好意思,今天我暂时没有心情。”
张崇邦笑着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肥沙一眼。
“沙sir,脸上的伤是怎么搞的?”
“走路没注意,不小心踩了支蕉,摔的!”
“不对吧,摔跤仲可以把配枪给摔没了?”
此话一出,肥沙脸色骇然大变。
他赶紧下意识捂住枪袋:“张sir,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张崇邦收敛起笑容,一脸严肃的站在肥沙面前。
“沙sir,我们刑事的人和你们O记的不一样,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从我刚才下车见你第一面开始,你的右手就不停在往枪袋上遮掩。
你知唔知警务人员丢枪,是要被扒皮停职,如果你的枪射杀了人,你仲要负法律责任!”
肥沙一惊,赶紧东张西望看了几眼,随后摁着张崇邦坐稳。
“张sir有话好好说,我也只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不用搞得这般严肃。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说,你给我点时间……”
张崇邦并不领情。
“醒醒吧沙sir,按照警务条令规定,丢枪的警务人员必须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
我要是替你隐瞒,也要被纪律部门扣个知情不报的帽子,我可担责不起!
本来今晚我是来搵人的,但我觉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肥沙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我不说,谁知道你知情不报?你给我点时间,枪会找回来的!”
“那我管不着,我只知道警务人员要对条令有绝对的敬畏!”
“你……”
肥沙被气到语塞,当即破防。
“扑街!这段时间为了你那案子,我在油尖区一代没少帮你!
到头来你仲要反咬一口,恩将仇报?!”
张崇邦别过脸去:“公是公,私是私,不能一并而论!”
肥沙已经被气昏了脑,当下不管不顾,指着张崇邦的鼻子大骂。
“屌你老母的一并而论,你张崇邦就是个陀衰家累街坊的货色!
去年也是因为你,把最信任你的几个师弟送进监仓。
像你这种人,我早该离你远点,谁同你走得近,谁就从头衰到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