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魙狱轮回
冲击波将陈少钦掀翻在焦土上，怀里的密钥开始发烫。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碎片中分裂成无数个时空：有在实验室被改造的阿雪，有在列车上安装炸弹的老张，甚至还有变成金属怪物的自己。
“陈少钦！“熟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看见阿雪倚在烧焦的松树下，机械义眼闪烁着数据流，“这是第七次轮回，你必须......“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像素化消散。
密钥在掌心熔出条形码状烙印，陈少钦跌进突然出现的垂直矿井。失重感持续了三十秒后，他摔进布满液晶屏的环形空间。屏幕里播放着不同时间线的惨剧：1943年长白山爆发，1952年东京被电磁脉冲摧毁，1999年苏醒的机械山魈屠城......
“欢迎来到魙狱。“穿狩衣的虚拟影像从数据流中凝聚，正是石井次郎的年轻模样，“这里保存着四十九个平行世界，您是最特别的观察者。“他挥手调出陈少钦的基因图谱，蒙古褶位置亮起蛇形标记。
陈少钦的军刺穿过虚拟影像：“放屁！你们到底在要塞里藏了什么？“
“藏？“石井的影像扭曲成阿雪的模样，“我们是在保护啊。“她指向主屏幕，日军正在将龙脉琥珀装入洲际导弹，“山神之力本该属于大和民族，是你们支那人......“
枪声打断了虚拟影像。真实的阿雪从通风管跃下，她半边身体已金属化，手中猎枪冒着硝烟：“他在拖延时间，导弹还有四分钟发射！“她扯开胸前的电路板，露出跳动的机械心脏，“把我接入主控台，能逆转发射程序。
“陈少钦将密钥插入控制面板，量子计算机突然发出惨叫。全息键盘上浮现张牙舞爪的汉字：“逆天改命者，永堕无间“。阿雪用机械手指撕开防护罩，将神经索插进脊椎：“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拔密钥！“
数据洪流席卷控制室的瞬间，陈少钦看到阿雪的记忆碎片：六岁被选为山神巫女，十五岁见证父亲被改造成山魈，十九岁自愿接受机械改造换取复仇机会......最后一块碎片里，浑身插管的她正在录音：“如果少钦听到这段......“
“警报！自毁程序启动。“机械心脏突然超频运转，阿雪的眼耳口鼻冒出电火花。陈少钦抱住她滚烫的金属躯体，发现密钥正在吸收自己的生命力：“还有办法救你！“
“傻瓜。“阿雪用最后的人性眼神看他，“山神新娘......本就是为这一天......“她扯断神经索，将陈少钦踹进逃生舱。在舱门闭合前，他看到阿雪化作数据流注入导弹，而琥珀中的胎儿正隔着玻璃对自己微笑。
陈少钦撞破逃生舱的玻璃盖，量子风暴在他脸上割出细密的血痕。阿雪化作的蓝色数据流正与导弹内的琥珀纠缠，龙脉胎儿的蛇尾穿透舱壁，在真空中划出克莱因瓶的轨迹。
“因果闭环要形成了！“石井的虚拟影像突然实体化，他的机械臂抓住陈少钦的脚踝，“你才是最初的污染源！“全息屏播放着1943年的实验录像：未来的陈少钦正在给年轻石井展示琥珀，那个自己右眼完全金属化。
陈少钦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如洪水决堤。他想起在量子隧道见过数百个自己，有的成了关东军大佐，有的变成机械山魈，还有的抱着婴儿阿雪跪在山神庙——原来每个选择都分裂出新世界线。
导弹突然九十度折转，弹头外壳脱落，露出青铜材质的山神雕像。阿雪的数据流在雕像眉心汇聚成人形：“少钦，把密钥插进脐眼！“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这是最后的机会......“
陈少钦攀着导弹表面的符咒凹槽向上爬，罡风撕扯着他的军装。当密钥插入雕像脐眼的刹那，二十四节气对应的青铜机关同时转动，弹体内爆发出远古埙乐般的轰鸣。琥珀中的胎儿突然睁眼，瞳孔里星图流转。
“你终于来了。“胎儿的声音是千万个阿雪的合奏，“我等你重启这个莫比乌斯环。“它蛇尾扫过之处，导弹外壳浮现出萨满星图，摇光位正对应青石岭的抗联营地。
石井的机械触手穿透陈少钦的右胸，血珠在失重环境中凝成血琥珀：“帝国的荣光......“他的话被突然逆转的导弹轨迹打断。陈少钦看到弹头调转方向对准富士山，阿雪的数据流正在疯狂侵蚀制导系统。
“你以为改变投射坐标就能赢？“石井的电子眼闪烁红光，“看看这个！“他撕开胸前的仿生皮肤，露出微型反物质反应堆，“早在1937年，我们就用山神冢挖出的陨石......“
陈少钦将染血的手掌按在龙脉琥珀上。胎儿突然裂变成双螺旋结构，量子纠缠产生的虹光笼罩整个弹舱。在强光中，他看见1943年的自己抱着刚出生的阿雪，将琥珀塞进女婴襁褓；看见2023年的考古队从冰层挖出冷冻舱，舱内封存着金属化的两人。
“时间锚点确认。“胎儿的声音变得空灵，“是否执行因果抹除？“
陈少钦的金属右手开始碳化，他知道这是唯一能斩断轮回链的办法。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阿雪的数据流时，那些破碎的记忆突然清晰——暴风雪夜的山神庙，十六岁的阿雪将染血的铃铛塞给他：“长大后要来找我。“
导弹在富士山上空八百米处量子化。陈少钦抱着琥珀跃入虚空，看见无数世界线收束成璀璨的光带。石井在崩塌的反应堆中狂笑：“你杀不死既定事实......“
“但可以创造新的因果。“陈少钦捏碎琥珀，龙脉胎儿化作星光融入他的伤口。在意识消散前，他用尽最后力气将密钥刺进心脏，那里跳动的已不是血肉，而是用萨满铜钱与晶体管拼成的人工心脏。
青石岭的初雪落在无线电天线上时，通讯兵捡到个锈迹斑斑的青铜铃铛。当他擦拭铃身的“林“字刻痕时，收报机突然自动打印起来，泛黄的纸带上出现段1931年的加密电文：“致十年后的陈少钦：
我在龙脉源头埋了二十四颗量子玫瑰种子，当你在不同时空闻到雪松香时，记得那是重逢的锚点。
——阿雪于时间闭环前“积雪覆盖的乱葬岗上，机械山魈的残骸开出冰蓝色的花。穿粗布袄的少女采药路过，她耳后的蛇形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腰间铃铛与山风共奏招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