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海鸥餐馆
海浪裹挟着腥咸的湿气拍打船舷，昏黄的鲸油灯在舱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雷巴尔克胸膛缠满浸血的绷带，在自己房间内的床上发出断续的鼾声。
阿荒蜷缩在黑日号的餐厅角落，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
赫尔薇尔守在一旁，目光时不时地望向蜷缩在角落里熟睡的阿荒，时不时透过窗望向海平面。
许凯指腹摩挲着斩月刀柄的缠绳，青铜烛台的光晕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跳跃。
而在他身子左侧立着4个破坏程度不相同的巨大实木桶，最远的两个都是明显被火焰或雷电攻击过，较近的那个很显然被水刃之类的切割过。
最近的那个明显是被超低温冰冻过，稍微一碰便化成冰渣，但其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再往右的地板上存在着一些破木屑，那是被许凯使用龙属性能量破坏的。
煌黑龙，并非只精通于某一领域的元素，它能熟练运用和转换火，雷，水，冰，龙这5种属性。
而对于目前的许凯而言，他对于火雷水元素掌控并不深，对于冰的掌控完全是因为当时吸了“冰咒龙”的缘故，至于龙属性，完全就是这个元素本身就强悍无比。
“等这孩子醒了...”许凯话音未落，舱外突然炸响惊雷，闪电将舷窗照得惨白。
“毕竟我们不是慈善堂，我们是海贼。”
赫尔薇尔擦拭佩刀的动作骤然停顿，银发在从窗缝中涌入的气流扰动中泛起涟漪。
“等雷巴尔克醒过来，我们三个一起好好商量一下他的事。“许凯继续将刚才未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声音低沉。
赫尔薇尔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忧虑。
“这孩子太可怜，同时也太弱了，我们不可能一直保护他，跟在我们身边，他总有被敌人攻击的危险。“
许凯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我原本倒是觉得把他留在身边也不错，至少平时能帮我们打打下手，而且多个人也多份力量。“
“你怎么能这么想！“赫尔薇尔提高了音量，眼中带着一丝责备。
“你忘了我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时不时就要战斗，阿荒还是个孩子，他怎么受得了？“
这时，一直未出声的雷巴尔克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坐起身，打开门，来到餐厅，虚弱地说道。
“赫尔薇尔说得对，不说太远，我们未来可是要翻越颠倒山进入伟大航路的，单说翻越颠倒山，阿荒就根本无法承受。“
许凯沉默了，他心里明白两人说得有道理，但一想到要把阿荒独自留下，又有些不忍。
“可是，把他一个人丢在陌生的地方，他能活下去吗？“
赫尔薇尔走到许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可以在下一个到达的城镇，给他足够的金银首饰，让他找个安稳的营生，总比跟着我们随时丢了性命强。“
“巴特利恩，你要清楚，我们是海贼，不是救世主，不要有没必要的同情心，这往往会害了我们。“雷巴尔克一句话点醒了许凯。
对啊，上次丹波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也是目前唯一的例子）。
如果当初许凯穷凶极恶一点，到地后直接给村民几个大逼兜，然后把村子搬空，不仅对自己方便，对于那些村民恐怕也不会造成灭门惨案。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三人最终达成一致，决定在下一个城镇将阿荒安顿下来。
........
海风裹挟着咸涩拍打船身，舷窗外的浪涛在暮色中泛着青灰。
阿荒将额头抵在潮湿的木板墙上，指甲在刚结痂的木质刮痕上来回摩挲，那是一天前遭遇暴风雨时留下的痕迹。
赫尔薇尔端着热汤蹲在他身侧时，少年涣散的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倒影。
“看得到陆地了！“雷巴尔克浑厚的喊声穿透甲板时，许凯正用绒布擦拭着佩刀。
当港口石阶的苔藓味涌入鼻腔，阿荒突然攥住了许凯的大衣下摆。
少年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挤出的气音比天边海鸥振翅声更轻：“别.......“
许凯转身时，孩童眼底漫起的水雾让他呼吸一窒，披风布料在阿荒指节间勒出苍白的褶皱。
“听话。“
赫尔薇尔将沉甸甸的绒布包塞进少年怀里，金银饰品相撞的脆响惊得阿荒浑身震颤。
雷巴尔克别过头盯着码头木桩上的藤壶，喉结上下滚动：“这些钱甚至够买条新渔船，等你安顿好了......“
“我不要渔船！“沙哑的嘶喊惊飞了桅杆上刚刚降落的沙鸥。
少年踉跄后退时，绒布包里的金币滚落在潮湿的甲板上，有几枚顺着排水孔消失在深蓝里。
许凯闭眼深吸一口气，向着自己的两位船员眼神示意......
当暮色将三人的剪影吞没在巷口，阿荒追着风中残存的松脂味狂奔。
石板路上的积水溅湿裤管，喉间的血腥味混着咸涩漫上舌尖，直到海军驻地灰白的高墙截断所有去路。
阿荒这才意识到，自己跟丢了。
...........
许凯的靴底碾过码头青苔时，两个鱼贩子正为争夺顾客引发了骂战。
腥咸的鱼内脏顺着石缝流到他脚边。
“上等巴沙鱼！“秃顶商人突然拽住雷巴尔克绷带渗血的胳膊，“军爷要不要来一点？“
秃顶商人算是这个市场的老商人了，海军他可见了不少，是不是海军或者曾经是不是参过军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先来二十斤。“许凯把金链拍在淌着鱼血的木案上。
原本退散的人群忽地聚拢。
戴玳瑁眼镜的杂货铺老板撞开鱼贩：“我这有新到的可可豆！“
枯瘦手指抠住金链边缘。
卖腌菜的老太婆突然从围裙里抖出三枚银币：“我可以给找零！来买我的，我给您找零！“
许凯看着争抢的众人，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都别吵，把东西送到我们的船上，不仅金链就归你们，还有更多的酬劳。”
众人一听，立刻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二十斤巴沙鱼、可可豆等物资就被搬到了船上。
丰厚的酬劳使大部分的商铺老板都丧失了思考能力，他们根本没有在思考说为什么会有几个不穿海军制服的人能够自由的上下海军军舰，更不会思考他们几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随着酬劳的结清，商铺老板们纷纷离去，三人开始存放物资。
赫尔薇尔将可可豆仔细放进储物箱，雷巴尔克则把巴沙鱼挂在阴凉处风干。
许凯从船舱内部回到甲板，左右张望了一番，嘟囔道：“原本还以为那小子会偷偷回般上呆着，结果没看到影。”
此时，许凯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他摸了摸肚子说。
“饿了，这一路折腾，得吃点好的，我们下馆子去吧！”
雷巴尔克闻言，眼睛一亮，说道：“我之前跟这座岛上坐镇的海军上校很熟，他请过我吃饭，就在附近的一家叫做海鸥餐馆的地方，那儿的饭菜相当不错。”
赫尔薇尔点头表示赞同，三人将船上的事务简单安排好后，便朝着海鸥餐馆走去。
一路上，许凯还在想着阿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但饥饿感此刻占据了上风。
很快，他们来到了海鸥餐馆。餐馆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三人找了个空位坐下，雷巴尔克熟练地拿起菜单，点了几道招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