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铁月照海
【亥时·幽冥血海浮屠岛】
铁青色月光浸透礁石，甘草踩碎浪尖凝结的冰晶，靴底触到沙砾时发出金铁交鸣声。李锦棠的药鼎倒扣在滩涂上，鼎耳渗出的靛蓝药液正与五色沙粒厮杀——每粒沙都裹着张扭曲人脸，正是三年前葬身沙城保卫战的玄甲军亡魂。
“血海潮提前了半刻钟。“白芷扯紧缠满符咒的鲛绡披风，腕间铜铃震碎扑来的怨灵，“王玄策用兵解换来的封印......“话音未落，海面突然浮出北斗七星倒影，星纹间缠着赤霄砂锁链，与监天司地牢里见过的刑具如出一辙。
甘草掌心的青囊纹骤然发烫，腰间匕首“兵主“嗡鸣着出鞘三寸。二十丈外，半截折断的陌刀刺出水面，刀柄北斗纹吸饱怨气，竟凝成王玄策残破的虚影：“快走！魔将在炼化兵解之力......“
【子时·沉戟渊】
海底沉船龙骨间游弋着磷火，李锦棠的银针在青铜药匣表面刮出星火。匣内《神农残卷》第十三页突然自燃，烧出的灰烬在水流中拼出南晋监天司虎符图案——正是七年前牧羊村焚毁那夜，秦桧怀中掉落的密令信物。
“原来药王谷早就是棋子。“她扯断颈间红绳，青囊纹遇水化藤，缠住渊底升起的青铜巨门。门环上狼首图腾突然睁眼，獠牙间咬着半片玄甲残片——与哭魂林棺椁锁链拴着的护颈甲严丝合缝。
白芷的银鞭绞碎门缝溢出的黑雾，鞭梢星纹照亮门内景象：百具缠满赤霄砂锁链的玄甲悬于血池，每具甲胄心口都嵌着药王谷的还魂丹。池底浮起的身影披着监天司祭袍，袖口狼毫笔蘸着的正是当年学堂公鸡喙尖的赤砂。
“宋应安！“甘草的匕首刺穿水幕，“判官笔果然在你手里！“
【丑时·兵解熔炉】
青铜巨门轰然闭合的刹那，渊底岩浆化作五色铁水。王玄策的陌刀虚影在熔流中重聚，刀身北斗纹已变成赤红色：“他们用我的兵解之力喂养魔将......“刀尖挑起熔岩中的锁链，链节上监天司密文与狼神殿图腾交错如伤疤。
甘草的青囊甲突然解体，左肩药王鼎纹喷涌出九转还魂丹的药雾，右肩苍灵木天甲片滋生藤蔓。李锦棠咳着血将银针刺入自己青囊纹，药雾与藤蔓交织成网，兜住熔炉中冲天而起的魔将残躯——那铠甲心口处嵌着的，赫然是白芷幼时遗失的长命锁。
“阿姊......“白芷的铜铃坠入熔岩，铃身炸开的星纹映出记忆碎片：七岁生辰那夜，监天司黑袍人用判官笔蘸着赤砂，在她锁芯刻下北斗引魂阵。
【寅时·铁月凌空】
海面突然凝结如铁板，倒悬的北斗七星化作七根赤霄砂巨柱。甘草踩着王玄策的陌刀虚影跃出海面，匕首“兵主“刺入铁月中央的瞬间，月轮内浮现女将军持戟破阵的图腾——与沙鸣山血瀑幻象分毫不差。
青囊甲重新覆体时发出龙吟，药王鼎纹与木天甲片竟熔成流动的青铜。魔将残躯在月光下扭曲重组，铠甲缝隙涌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监天司祭袍的朱砂符纹。白芷的银鞭突然自主缠上甘草腰际，鞭梢星纹与匕首巫文拼出完整的苍灵木天敕令。
“原来青囊战法的真意是......“甘草握住白芷颤抖的手，两人腕间同时浮现孙婆婆当年系上的红绳虚影。铁月炸裂的强光中，李锦棠看见《神农残卷》灰烬重新聚拢，在熔岩上烙出八个古篆：
「兵主当归，铁月照海」
【卯时·血潮退却】
第一缕晨曦刺穿海雾时，甘草抱着昏迷的白芷跪在礁石上。李锦棠的药鼎浸满海水，鼎身浮现牧羊村全貌的裂纹。王玄策的陌刀彻底消散，最后一点星纹没入甘草后颈，在那里烙下北斗第七星的印记。
三十丈外的海面上，监天司楼船正在打捞熔化的赤霄砂柱。船头立着的身影披着狼毫大氅，手中判官笔滴落的朱砂在海面绘出哭魂林图腾——笔杆末端嵌着的，正是白芷长命锁缺失的玉坠。
“下次潮信之时......“甘草将匕首刺入礁石，刃身映出自己染血的瞳孔里游动的青囊纹，那纹路正与白芷锁骨下的星纹缓缓重合。
【子时·幽冥血海】
五色沙在血月下翻涌如沸，甘草踩着浮尸垒成的栈桥疾行，青囊甲缝隙渗出靛蓝药雾。白芷的银鞭绞碎三具腐尸傀儡，鞭梢铜铃震开血雾时，照见海面下百丈处游动的青铜棺椁——棺盖“青囊“二字正与甘草掌心符纹共鸣。
“左舷！“李锦棠突然厉喝。药鼎砸碎浮尸头颅的刹那，血浪中刺出赤霄砂凝成的狼首戟，戟刃北斗星纹与七年前学堂禁制如出一辙。甘草横戟格挡，青囊甲遇煞气泛起的青光里，竟映出王玄策挥刀斩断锁链的残影。
“玄甲军的陌刀......“少年旋身劈碎第二道戟影，虎口震裂的血珠坠入血海，激起五色漩涡。漩涡深处浮出半卷焦黄的《神农残卷》，残页上“以血饲鼎“四字正在燃烧。
【丑时·焚舟断浪】
李锦棠的银针在药鼎边缘刮出星火，靛蓝药雾凝成二十八个古巫文。白芷甩鞭缠住浮舟桅杆，腕间铜铃炸响：“锦棠姐！你锁骨上的青囊纹在渗血！“
药鼎突然迸发青光，鼎耳处浮现孙婆婆临终景象——老妇人将九转还魂丹拍入女婴天灵，婴孩后颈青囊纹亮起的刹那，整座牧羊村地脉开始移位。李锦棠突然撕开衣襟，锁骨纹路竟与鼎耳幻象严丝合合：“原来我们药人都是活阵眼！“
血海深处传来金铁碎裂声，十二艘青铜战船破浪而出。船首狼首像泛着赤霄砂血光，甲板上监天司死士的符箭已对准浮舟。甘草挥戟斩断缆绳的瞬间，看见桅杆顶端飘荡的残破旌旗——正是七年前学堂焚毁时失踪的“甘草堂“匾额。
【寅时·残卷现世】
白芷的银鞭绞碎第七波符箭时，李锦棠突然将药鼎倒扣入海。鼎中药雾遇血凝成《神农残卷》全貌，十三页残卷在血月下拼出完整阵图——牧羊村、哭魂林、沙鸣山三处地脉，竟构成倒悬的苍灵木天图腾。
“接着！“李锦棠扯断颈间红绳，青铜钥匙插入甘草掌心符纹。少年青囊甲突然解体重组，甲片在空中拼出女将军战戟真容——戟刃处暗格弹开，滚出半粒黍米大小的赤霄砂，正是七年前公鸡啄食的那颗。
血海突然静止如镜，十二艘青铜战船甲板开裂。监天司死士化作血水渗入船缝时，船底浮出百具缠着星纹锁链的玄甲——护颈缺失处嵌着秦桧的面皮。
“王玄策......“甘草攥碎赤霄砂，砂粒在掌心燃起金火。火光中浮现年轻将领割断锁链的画面，那截护颈甲片此刻正在狼首像眼眶中泛着幽光。
【卯时·青囊焚天】
李锦棠突然跃入药鼎，鼎中血水沸腾如熔岩：“记住！青囊战法不是铠甲，是......“话音未落，十三页残卷尽数焚毁。冲天火柱中浮出孙婆婆剪影，老妇人手中黍米饼化作五色沙暴，将十二战船撕成碎片。
甘草的嘶吼震碎血月，青囊甲吸收残卷灰烬重组为赤霄战铠。白芷银鞭缠住他腰际时，发现鞭身星纹正与甲缝血符融合——那是监天司暗桩传递情报的密文。
血海底部传来锁链崩断声，五色魔将的玄铁面甲浮出水面。面甲内侧赫然刻着“青囊“二字，裂痕处渗出的黑血竟与甘草腕间伤痕同源。
“原来如此......“少年挥戟劈碎面甲，魔将胸腔里蜷缩的正是七岁时的自己——心口插着秦桧的星纹戒尺，尺身赤霄砂正与血海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