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阙擂鼓
【辰时·天阙台】
五色旌旗在罡风中猎猎作响，青铜鼎内的赤霄砂被日头晒得泛起血光。甘草摩挲着青囊甲护腕处的药王鼎纹，耳边尽是各国武士铠甲碰撞的铮鸣。西域古巫的骨笛声里，他看见监天司星官正往玄武岩地砖浇灌靛蓝液体——那分明是药人窟特有的腐心水。
“第八十九签！“礼官拖长的尾音刺破喧哗。白芷的银鞭绞住竹签筒，抽出的签文却裹着半片金红尾羽——正是七年前学堂公鸡被撕下的那截。
“赤霄炎天对幽渊水天......“李锦棠突然攥碎药囊，靛蓝药雾凝成《神农残卷》残页，“当心签筒底部的星纹。“
甘草的苍木灵眸刺痛，竹签筒内部暗藏北斗七星阵。阵眼处悬浮着监天司虎符虚影，虎口正对白芷后心。他刚要动作，天阙台突然震颤，地砖缝隙渗出五色细沙，在空中凝成二十年前女将军挥戟斩魔的幻象。
【巳时·血海潮音】
王玄策的玄甲缀满冰晶，陌刀劈开涌向观战台的沙浪。刀身北斗纹吸饱煞气，竟映出幽冥血海的实景：十二根赤霄砂锁链正在崩断，锁链尽头拴着的魔将虚影仰天咆哮。最末那具三眼魔将的胸甲上，赫然刻着药王谷的青囊纹。
“将军！“亲卫指着沙幕惊叫。血海幻象中浮出半截青铜棺，棺盖“青囊“二字淌着黑血——正是哭魂林密室悬棺的制式。王玄策的护颈甲突然发烫，缺失的甲片位置渗出靛蓝液体，与腐心水气味别无二致。
高台传来金铁相击声，甘草的青囊甲撞上幽渊水天的玄冰戟。兵刃交错的刹那，五色沙暴中浮现监天司星官的脸——那人颈后嵌着的玄甲残片，与秦桧尸体里挖出的如出一辙。
【午时·青囊现世】
白芷的银鞭缠住甘草腰身，腕间铜铃震碎三根袭来的冰锥。李锦棠的药雾凝成盾牌，挡下腐心水侵蚀的瞬间，《神农残卷》残页突然自燃，火中浮现孙婆婆剪影：“青囊战法需引血海煞气入药鼎......“
甘草旋身避开冰戟突刺，青囊甲右肩苍灵木纹亮如皓月。五色沙自发涌入药王鼎纹，鼎耳处伸出百根藤蔓缠住玄武岩地砖。天阙台轰然开裂，地脉深处涌出的竟是哭魂林密室见过的青铜棺碎片。
“破！“少年咆哮声引动雷云，藤蔓绞碎冰戟的同时，青铜棺碎片凝成女将军面甲覆在他脸上。观战席爆出惊呼——面甲内侧北斗七星阵，与七年前学堂禁制完全吻合。
【未时·星枢倒悬】
监天司星官手中的虎符突然融化，化作赤霄砂渗入地缝。天穹北斗七星倒转，星光如箭矢射向甘草眉心。白芷的银鞭刚要拦截，鞭梢星纹竟与北斗阵共鸣，反卷住她脖颈。
“原来你也是阵眼......“李锦棠药雾凝成银针，刺入白芷后颈的刹那，挑出半枚带血的玄甲残片——正是王玄策护颈缺失的那块。
甘草的青囊甲发出龙吟，药王鼎纹喷出五色火焰。火焰中浮现牧羊村地窖景象：十二具缠满符咒的玄甲被腐心水浸泡，甲缝渗出黑血绘成北斗阵图。阵图中央悬浮的，正是此刻困住白芷的星纹银鞭。
【申时·兵主临世】
幽冥血海突然掀起百丈巨浪，魔将虚影突破沙暴封锁。甘草的面甲崩碎，露出流淌五色血泪的双眼。青囊甲自动解体，碎片裹挟青铜棺残骸凝成全新战铠——左臂缠药王谷锁魂藤，右臂覆玄甲军北斗纹。
“青囊兵主......“王玄策的陌刀坠地，刀身映出将军冢预言碑文：当五色甲现世，玄甲尽殁，血海逆流。
白芷的银鞭突然软化，星纹游入甘草新铠接缝处。李锦棠的《神农残卷》残页尽数焚毁，火中凝成完整阵图——天阙台竟是倒置的苍灵木天祭坛，而五色沙暴中心，缓缓浮出刻着“兵主“二字的青铜巨门。
【子时·天阙关隘】
月光被血雾蚀成毛玻璃状，甘草蹲在瞭望塔飞檐上，掌心青囊纹渗出的藤蔓正与城墙裂缝里的五色沙共鸣。三个时辰前，白芷用银鞭绞碎最后一只血鸦时，曾指着关外起伏的沙丘说“地脉在呕吐“——此刻那些沙丘正渗出靛蓝色黏液，将戍边将士三天前埋的雷火筒腐蚀成蜂窝状。
“报——！“
亲卫撞开角楼木门的瞬间，甘草看见他背后黏着半张人皮，皮上北斗七星纹正在消融。王玄策的玄甲擦着少年耳畔飞过，陌刀劈碎亲卫天灵盖时，带出一团裹着赤霄砂的蛆虫：“是幽渊水天的尸傀术！全员上烽燧台！“
狼烟尚未燃起，关外沙海突然塌陷成漩涡。十万具缠着海藻的腐尸破沙而出，腐烂的指节仍死死攥着监天司制式横刀——刀柄北斗纹被血垢覆盖，却与七年前秦桧戒尺上的星图如出一辙。
【丑时·瓮城尸潮】
第一波腐尸撞上城墙时，李锦棠正在地窖剖开药人腹腔。靛蓝色脏器里蜷缩着赤红蛊虫，虫身花纹竟与《神农残卷》记载的“血海心魔蛊“完全一致。她突然扯断药人颈间铁链，锈蚀的锁扣里掉出半枚苍灵木天腰牌——正是三个月前药王谷失踪的采药队信物。
“宋应安......“银针悬在颤抖的指尖。地面突然传来闷响，青石板被腐尸的黏液蚀穿，尸潮裹着腥风灌入地窖。李锦棠翻掌震碎药鼎，鼎中药雾凝成女将军挥戟斩浪的残影——那招式与甘草在沙鸣山所悟的“青囊破阵式“竟有九分相似。
【寅时·血月凌空】
白芷的银鞭在尸群里撕开缺口，鞭梢铜铃震碎第七具腐尸头颅时，瞥见尸群后方立着无头骑兵。那骑兵掌中丈八蛇矛刻满古巫文，矛尖挑着的正是监天司虎符——虎符裂缝里渗出的赤霄砂，与当年学堂公鸡啄食的砂粒同源。
“甘草！东北巽位！“
少女尖啸刺破夜空。甘草从十丈外烽燧台跃下，青囊甲接引月光凝成战戟。戟刃劈开无头骑兵胸甲的刹那，他看见甲胄内侧刻着“玄甲军第七营·王玄策部“——正是三日前奉命出关巡防的那支精锐。
骑兵腹腔突然爆开，数百只血蝶扑向甘草面门。青囊纹应激游出藤蔓织网时，少年听见尸潮深处传来埙声——与孙婆婆临终前哼的牧羊小调旋律重叠。
【卯时·地脉暴动】
王玄策的陌刀插在尸山顶部，刀身北斗纹吸饱腐血后竟开始逆向流转。亲卫长捂着断臂嘶吼：“将军！地脉在抽吸将士魂魄！“
话音未落，关内三十口深井同时喷出血柱，水雾中浮现幽冥血海虚影。甘草挥戟斩断血柱时，青囊甲突然浮现药王鼎纹路——李锦棠的声音透过地脉传来：“用九转还魂丹的药渣！它们能暂时......“
血浪拍碎城墙垛口，将后半句话碾成泡沫。甘草滚地避过尸潮合围，怀中《神农残卷》残页突然自燃，火光照亮某行小字：“血海通幽时，青囊需以圣女心血为引......“
【辰时·黎明鏖战】
第一缕阳光刺破血雾时，白芷的银鞭缠住了吹埙人脖颈。扯下青铜面具的瞬间，她看见宋应安腐烂的半张脸上嵌着监天司符咒——符纸材质与七年前焚村密令相同。
“你们药王谷......“白芷的质问被埙声打断。宋应安胸腔裂开，涌出的却不是内脏，而是裹着《兵甲天书》残页的赤霄砂流——残页上画着青囊甲分解图，标注“幽渊水天第三将·尸蛊主“。
甘草的战戟贯穿宋应安眉心时，十万尸潮突然僵立。腐尸们齐刷刷转向幽冥血海方向，腐烂的声带挤出统一音调：“恭迎兵主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