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往生残卷
林墨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雪白的沙滩上。
耳边是轻柔的浪声，海水泛着诡异的幽蓝色。他试着抬起手，发现掌心多了一道锁链状的疤痕——那是九幽锁龙阵崩解时留下的印记。更诡异的是，他的丹田空空如也，连一丝灵气都感应不到。
“你醒了。“
沙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林墨猛地转身，看到蓑衣人正蹲在一块礁石上修补渔网。斗笠下的绷带不知何时拆去了，露出一张布满鱼鳞的脸，眼眶中嵌着两颗珍珠。
“这里是......“
“归墟。“蓑衣人抛来一枚贝壳，里面盛着漆黑的液体，“喝了吧，能缓解魂魄撕裂的痛楚。“
林墨这才意识到浑身都在剧痛。每根骨头都像是被碾碎后又重新拼凑，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经脉。他仰头饮下液体，腥苦的味道让胃部翻涌，但疼痛确实减轻了。
“九幽锁龙阵崩解时，你的肉身已经灰飞烟灭。“蓑衣人指了指他心口的锁链疤痕，“现在这副躯体，是用归墟的息壤重塑的。“
林墨低头看去，发现胸口的疤痕正在渗出幽蓝的光。那些光芒在沙滩上勾勒出一幅地图，十二座岛屿环绕着一座青铜宫殿，正是往生之门的模样。
“青玄子留下的残卷。“蓑衣人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胸口赫然是同样的疤痕，“三百年来，你是第七个。“
海浪突然变得汹涌，幽蓝的海水中浮现出无数人影。他们有的身披道袍，有的裹着兽皮，每个人胸口都有锁链状的疤痕。最前方的身影让林墨瞳孔骤缩——那是年轻时的执事长老，只是他脖颈处还没有生出青鳞。
“这些都是......“
“失败者。“蓑衣人收起渔网，“他们没能通过往生试炼，魂魄永远困在归墟。“
林墨突然注意到，所有虚影的右手都残缺不全。当他想凑近细看时，海水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住他的脚踝往下拖拽！
“别动！“蓑衣人甩出渔网，银丝缠住林墨的腰肢，“这些是往生残卷的反噬，你越想窥探真相，它们就越......“
话音未落，林墨胸口的疤痕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海中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哀嚎，化作青烟消散。沙滩上的地图愈发清晰，青铜宫殿的位置亮起一点血光。
“原来如此。“蓑衣人松开渔网，“你才是真正的钥匙。“
......
三日后，林墨站在青铜宫殿前。
这座宫殿与往生之门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残破。门扉上布满剑痕，最醒目的一道裂痕中卡着半截断剑——正是青玄子当年所用的青云剑。
“小心脚下。“蓑衣人提着青铜灯走在前面，“残卷试炼会映射你心中最深的恐惧。“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塌陷。林墨坠入深渊时，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画面：青玄子站在血池边，将一枚玉珏递给年轻的执事长老。那玉珏泛着青光，分明是鳞妖之力的结晶！
“不......“林墨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场景突然转换。闭关洞府中，玉虚子将九枚鳞片嵌入心口，而站在他身后的，竟是往生客栈的扫地婆婆！老人佝偻的身躯挺得笔直，手中握着一枚血色玉珏......
“这些都是真相的碎片。“蓑衣人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你能承受多少？“
林墨重重摔在石台上。四周是熟悉的石室，中央坐着青玄子的“尸体“。但这一次，当他触碰那具尸体时，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中映出的，竟是林墨自己的脸！
“你终于发现了。“青玄子的声音从尸体中传出，“你我本就是同一魂魄的两面。“
石壁上的符文开始蠕动，化作一条条锁链缠住林墨。他惊恐地发现，这些锁链正在将自己与青玄子的尸体缝合在一起。幽蓝的光芒中，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青玄子当年并未完全封印鳞妖，而是将妖力一分为二。一半镇压在九幽锁龙阵中，另一半......就藏在转世魂魄里！
“这才是往生试炼的真正目的。“蓑衣人出现在石室角落，“用历代传承者的魂魄温养鳞妖之力，直到诞生完美的容器。“
林墨嘶吼着扯断锁链，却发现每断一根，就有新的记忆涌入。他看到扫地婆婆在往生客栈地下刻画血阵，看到白棺材匠将修士炼成傀儡，更看到自己出生那夜，天际划过九道血色流星......
“啊啊啊！“
当他扯断最后一根锁链时，石室轰然炸裂。林墨跌坐在青铜宫殿的正殿，面前悬浮着十二卷玉简。每卷玉简都缠绕着血色锁链，最上方那卷刻着青玄子的名讳。
“恭喜通过试炼。“蓑衣人递来一柄骨刀，“现在，该取回你的东西了。“
林墨握住骨刀的瞬间，十二卷玉简同时展开。每卷玉简都浮现出一段记忆，拼凑出惊人的真相：青云宗本就是鳞妖所创，历代掌门都是宿主。所谓的九幽锁龙阵，不过是定期更换容器的仪式！
而青玄子，是唯一试图反抗的宿主。
“三百年前我斩出半数魂魄转世，就是为了今日。“青玄子的虚影从玉简中走出，“现在，该合二为一了。“
林墨突然笑了。他举起骨刀，却不是斩向虚影，而是刺入自己的心口。锁链疤痕迸裂的刹那，整座青铜宫殿开始崩塌，十二卷玉简化作流光没入他的体内。
“你......“蓑衣人第一次露出惊恐的神色。
“多谢指引。“林墨抹去嘴角血迹，瞳孔变成妖异的竖瞳，“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取出真正的残卷了。“
他伸手插入虚空，扯出一枚跳动的血色玉珏。归墟的海水开始倒灌，所有虚影哀嚎着被玉珏吞噬。当蓑衣人想要逃离时，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化作石像。
“原来你早就......“
“从看到血枫林的倒影开始，我就怀疑这一切都是幻境。“林墨捏碎玉珏，无数血色符文涌入体内，“往生试炼？不过是个骗局。“
最后一块记忆碎片拼凑完整：所谓归墟，不过是青玄子用鳞妖之力构造的幻境。历代传承者在这里经历的试炼，都是在为玉珏补充魂魄之力！
当青铜宫殿完全崩塌时，林墨重新站在青云宗废墟上。手中的血色玉珏泛着幽光，里面封印着历代传承者的魂魄之力。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啸，十二座浮空山的残骸中，无数嵌着鳞片的尸体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