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灾难

公路在晨光中绵延向南，驶向更温暖的海岸线。

他们已经开了一整天的车，昨晚在阿拉巴马州的一家汽车旅馆短暂停留，休息了一晚。现在，车窗外的景色已从连绵的森林和平坦的草地，逐渐变成湿地与低矮的沿海植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盐气息。

“还要多久？”诺亚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后座探头问道。

凯瑟琳看了一眼导航：“不到半小时了。”

伊森轻点方向盘，目光扫过窗外的景色。道路两旁的树木在风中轻轻摇摆，枝叶透着些许疲惫的姿态。云层压得很低，阳光像是被层层遮挡，只能透过狭窄的缝隙投下几道微弱的光束。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里的空气比北方更沉闷。”凯瑟琳望着窗外，轻声说道。

“沿海城市，湿气大。”伊森随口应着，但他也察觉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单纯的湿热，而是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滞重感，像是暴雨前被压抑在空气里的某种东西，沉甸甸地覆盖在这座城市之上。

车速平稳地降低，远方的天际线逐渐显现，新奥尔良的城市轮廓倒映在密西西比河边，水面闪烁着沉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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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城市的街道时，伊森隐约感到了一丝异样。

虽然街道上依然热闹，法国区的艺人们在吹奏着悠扬的爵士乐，露天餐馆里人们畅谈笑语，但整体气氛却不像是假期应有的放松感——而是带着些许急促与不安。

街边的一些商铺门口堆着沙袋，几个店主站在门口，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又低头摆弄手机，神色有些犹豫。

他们的车驶过一处街角，伊森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匆忙将一块木板钉在窗户上。

“他们是在做飓风防范吗？”凯瑟琳皱起眉。

“不知道，”伊森也疑惑地看着那些正在固定门窗的人，“但新闻里说天气不会影响这片区域。”

酒店大堂里，一台电视正播放着天气新闻，背景画面是墨西哥湾的卫星图像，主持人声音平稳地播报着：“目前低气压仍未达到飓风强度，气象部门预测它不会对沿岸造成直接影响，但请居民留意最新动态……”

屏幕切回广告，没人再去关注这短暂的播报。

“看看我们的房间。”凯瑟琳拉着诺亚的手，笑着走向前台，“希望能看到密西西比河的景色。”

伊森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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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休整后，他们前往法国区游览。

鹅卵石铺就的街道在阴云下显得更深沉了几分，街边的艺人弹奏着熟悉的旋律，悠扬的萨克斯管声在巷道间回荡。

“你看！”诺亚兴奋地指着前方，“那些马车！”

顺着他的指引，伊森看到街角停着几辆装饰着古典花纹的观光马车，车夫穿着怀旧的制服，手中握着缰绳，正与游客们交谈。

“我们可以坐一次吗？”诺亚拉着凯瑟琳的手，期待地问。

凯瑟琳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可以。”

他们坐上马车，缓缓穿行在老城区。沿途商铺里透出的灯光映在街道湿润的石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咖啡、糖霜和海水的味道。

然而，伊森却感到一丝不协调感。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周，发现某些店铺的玻璃门上贴着一张纸，字迹潦草：“本店将于今晚 10点关闭，请尽早采购！”

河水的颜色比印象中更深，水面涌动着一层细密的涟漪，像是在低声喃喃自语。

他们来到码头，远处的游船仍在航行，但河水的水位明显比平时高，甚至已经漫上了码头的石阶，而本该退潮的时间，水位却丝毫没有下降。

“你们不觉得水位有点高吗？”凯瑟琳突然出声，目光落在码头的石阶上——最底层的阶梯已经完全被淹没。

伊森沉默了片刻，心底的不安感更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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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烘焙香气，外面的湿气似乎被隔绝在玻璃门外。

伊森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屏幕上仍旧是生物研究部门的同事名字。

他皱眉，指尖悬在接听键上，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打这么多次电话。

“别接了。”凯瑟琳笑着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一丝调侃，“这次旅行可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伊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按下了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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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变得更深了一些。

夕阳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只在天际边露出一道淡红色的微光。空气愈发潮湿，风力增强，吹得街边的遮阳棚猎猎作响。

“希望明天不会下雨。”凯瑟琳站在阳台上，望着远方沉默的海岸线，轻声说道。

伊森没有说话，他凝视着远处的河面，心里那种隐隐的不安感正在悄然蔓延。

深夜，凯瑟琳和诺亚已经入睡，伊森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索性下楼，想去便利店买点水，顺便出去透透气。

街道比白天冷清许多，偶尔有车辆驶过，轮胎碾过潮湿的地面，发出低沉的水声。某些店铺的卷帘门已经拉下，但玻璃门内依旧灯火通明。

空气沉闷得像一块湿透的棉布，紧紧贴在皮肤上。

伊森买完水走出便利店，刚踏上街道，一道无声的闪电划破天幕，将整条街映成惨白色。

狂风在下一秒毫无征兆地袭来——塑料袋、报纸、枯叶瞬间被卷入半空，广告牌剧烈摇晃，金属支架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伊森的脚步倏然停住。

街面上，水正在悄无声息地蔓延，没有波纹，也没有拍打声，就像是从地底渗透出来的黑色液体，缓缓吞噬着地面。

远处的海岸线已经消失，巨浪正翻滚着席卷城市。

伊森掏出手机，手指因湿滑而差点滑落，屏幕上显示“无信号”。

雷电在天际炸裂，整座城市的灯光熄灭，黑暗吞噬了一切。

伊森猛地转身，朝酒店狂奔——

风暴，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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