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地底之光

楚阳死死抓住通风管道的边缘，手指关节发白。墨衡的机械脊椎闪着冷光，那些藤蔓像毒蛇一样在他脚边游走。林小雨被裹成的茧蛹吊在半空，表面鼓起一个个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你以为能阻止新世界的诞生？“墨衡抬手按下控制台按钮，整座地下实验室突然震动起来。楚阳头顶的金属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大块水泥砸落在他身边。

通风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三个穿橙色防护服的人冲进来，手里举着滋滋作响的电击棒。领头的是个满脸雀斑的男孩，楚阳认出是学校科技社的学长陈星。

“接着！“陈星甩上来个金属圆盘。楚阳本能地接住，发现是改装过的电磁锁。当他按下中心按钮时，整个空间的灯光突然熄灭，墨衡身上的机械脊椎爆出火花。

趁着混乱，楚阳纵身跳下管道。落地时膝盖传来剧痛，但他顾不上这些，抓起实验台上的玻璃瓶砸向控制台。绿色液体溅在电路板上，冒出呛人的白烟。

“往这边跑！“陈星踹开侧门。走廊尽头有部货运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正在快速跳动——有什么东西正从更深的地底上来。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楚阳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里面挤满了晶化人，他们的身体像融化的蜡烛一样彼此黏连，组成个巨大的肉团。最外层的人脸突然转向他们，嘴角裂到耳根：“留下来...成为我们...“

陈星掏出个喷雾罐猛喷，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薄荷味。晶化肉团发出尖利的惨叫，表面鼓起无数水泡。三人趁机冲进消防通道，身后传来肉团撞击铁门的闷响。

“这是第七区地下二十层，“陈星喘着粗气在迷宫般的管道间穿行，“我们发现的秘密可比晶蔷薇劲爆多了。“

他们在某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停下。门缝里透出诡异的蓝光，楚阳闻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和学校生物实验室一模一样。陈星用解码器打开门锁时，楚阳的呼吸停滞了。

房间里立着上百个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体都浸泡着和苏映雪姐姐一模一样的人。她们苍白的皮肤上爬满黑色纹路，后颈的月牙胎记闪着红光。最可怕的是房间中央的立体投影，正在循环播放着某个实验记录：

【新纪元97年6月17日，第49次克隆实验。宿主记忆植入成功率提升至82%，但出现严重排异反应...】

突然有个培养舱发出“咔嗒“轻响。离他们最近的克隆体睁开眼睛，瞳孔是浑浊的灰白色。她机械地转过头，开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哥...快逃...“

楚阳如遭雷击。这个声音和他失踪三年的妹妹楚小雨一模一样。

“这些克隆体用的是全市儿童的基因样本。“陈星的声音发抖，“上周我们发现时，李瑶已经...“他指了指角落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科技社女生的脸。

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楚阳扶住舱体站稳，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妹妹八岁生日时吹灭蜡烛的笑脸，墨衡在家长会上诡异的微笑，还有苏映雪姐姐最后一次摸他头发的温度。

警报声骤然响起，培养舱里的液体开始沸腾。克隆体们同时睁开空洞的眼睛，黑色纹路像蛛网般在皮肤下蔓延。陈星拽着楚阳往外跑时，最前排的培养舱轰然炸裂。

粘稠的营养液泼在墙上腐蚀出大洞，数十个克隆体扭曲着爬出来。她们的关节反向弯曲，指甲刮擦金属地板发出刺耳噪音。楚阳回头看见某个克隆体的脸，那上面正浮现出墨衡的冷笑。

“去备用发电站！“穿橙色防护服的女生突然喊道。她扯开领口露出项链，吊坠是个微型激光发射器。红光扫过之处，克隆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他们在错综复杂的管道里亡命狂奔。楚阳的校服被锋利的铁片划破，胳膊上全是血痕。转过某个弯道时，前方传来熟悉的翅膀振动声——苏映雪的水晶翅膀刺破天花板，晶屑像暴雨般倾泻而下。

“小心！“楚阳扑倒陈星。一道激光擦着苏映雪的翅膀划过，在墙面留下焦痕。原本攻击他们的克隆体突然调转方向，发疯似的扑向苏映雪。

趁着混乱，三人钻进标有“危险勿入“的检修通道。楚阳最后瞥见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苏映雪的翅膀插进克隆体胸口，却流出了银色的血液。

通道尽头是间布满仪表盘的密室。陈星启动备用电源时，整面墙的屏幕同时亮起。楚阳看见新长安城的立体模型，所有建筑都被晶蔷薇根系贯穿，像个发光的神经脉络图。

“这才是墨衡真正的目的。“陈星调出组数据，“他在把整座城市改造成活体大脑，所有市民都是神经元...“

突然有双手掐住楚阳的脖子。他惊恐地发现陈星眼球变成星形，嘴角流出黑色黏液。“找到你了...“陈星的声音变成男女混响，“母亲需要完整的基因链...“

楚阳摸到腰间电磁锁，狠狠按在对方胸口。陈星抽搐着倒下时，后颈裂开伸出晶蔷薇藤蔓。另外两个同伴早就变成晶化人堵在门口，他们的手指融合成锋利的骨刃。

退到墙角时，楚阳的手碰到个冰冷的东西——是把老旧的消防斧。他抡起斧头砍断扑来的骨刃，腥臭的黑血喷了满脸。更多晶化人从通道涌来，斧柄在重击下出现裂痕。

绝望之际，某个培养舱里的克隆体突然发出刺眼强光。楚阳感觉口袋发烫，摸出妹妹失踪那天戴的兔子发卡。发卡上的塑料眼睛脱落，露出微型芯片的闪光。

整间密室突然剧烈震动，所有屏幕显示着同一串倒计时：【00:05:00】。楚阳想起妹妹总说要在生日时放烟花，而今天正是她的十三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