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化身为龙](https://wfqqreader-1252317822.image.myqcloud.com/cover/940/53285940/b_53285940.jpg)
2
某个星期二,母亲回来了。这次依然没有解释,没有安慰,只有沉默。母亲消失这件事冰冷、沉重、不可撼动,像冻结在大地的冰面。无法言说的事又多了一件,仅此而已。如果我没记错,母亲是在对面的小老太太消失两周多以后回来的。小老太太消失的时候,她的丈夫也恰好不见了。(这件事同样无人再提。)
那天,姨母玛拉忙前忙后,打扫屋子,用热毛巾糊向我的脸,擦了一遍又一遍,使劲梳我的头发,直到发丝光洁。我大声抱怨,试图挣扎出她紧握的手,但没有成功。
“听话,”姨母语气干脆,“闹够了没?我们想让你漂漂亮亮的,是不是?”
“为什么呀?”我问姨母,还对着她吐舌头。
“不为什么。”姨母的语气不容置辩,又或是有意假装如此。即使我当时还小,也听得出藏在背后的疑问。姨母放开我,脸红了一瞬。她站在窗前,望向窗外。她皱起眉头,然后拿起吸尘器吸地,擦亮烤箱的镀铬饰面,又擦洗了地板。每扇玻璃都清透如水,每个表面都光洁如新。我抱着我(并不喜欢)的娃娃坐在房间里,玩着(我喜欢的)积木,闷闷不乐。
午饭前后,我听见了低沉的动静,父亲的车停在了屋外。这极不寻常,他很少在工作日的白天回家。我走到窗边,鼻子顶住玻璃,蹭出了一块显眼的圆形污迹。父亲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弯腰下车,正了正帽子。他的手拂过引擎盖流畅的弧线,走到另一侧,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伸出手。车里的人也伸出手。我屏住呼吸。
一个陌生人走下来,穿着母亲的衣服。她和母亲面容相似,却又不同——原本纤瘦的部位变得臃肿,原本丰满的部位变得瘦削。她的面色比母亲苍白,发丝干枯稀疏,像一缕缕羽毛,夹杂着小块裸露的头皮。她稍有跛脚,步伐不稳,全然不似母亲的大步流星。我的嘴巴扭成一个结。
父亲和陌生人慢慢走过来。父亲的右臂环过她翼状的肩膀,紧搂着她。他的帽檐向前压低,微微倾向一侧,将脸藏进阴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们刚走到前廊的中间,我就跑了出去,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门厅,用手背抹了抹鼻子,等待着。
姨母哽咽着,从厨房向外瞥了一眼,她的腰上系着围裙,蕾丝裙边轻擦过背带牛仔裤的膝盖处。她猛推开屋门,请他们进来。一看见穿着母亲衣服的陌生人,姨母的双颊即刻涨红起来,她的眼睛也红了,浮起一层泪光。
“欢迎回家。”姨母说。她的声音发颤,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按着心口。
我看看姨母,看看陌生人,看看父亲。我在等人解释,然而什么都没发生。我狠狠跺脚,可是没人理我。最后,父亲清了清嗓子。
“亚历山德拉……”父亲说。
“叫我亚历克斯。”我小声嘟囔。
父亲不予理睬,继续说道:“亚历山德拉,别傻站着。亲亲妈妈。”他看了一眼手表。
陌生人看着我,笑了。她的笑容有些像母亲,身体却不对,面容也不对,头发也不对,气味也不对,满是错误的情景像无法逾越的山。我双膝发颤,头脑剧痛。那段时间,我像一个小大人——清醒、内敛,不会动不动就哭泣或吵闹。然而,我记得眼底明显的灼烧感,记得不再顺畅的呼吸。我迈不出哪怕一步。
陌生人笑着动了动,抓住父亲的左臂。父亲似乎没注意。他稍微侧身,又看了一次表。然后,他严厉地瞧了我一眼,语气平淡地说:“亚历山德拉,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想想你妈妈的感受吧。”
我的脸在发烫。
姨母马上站到我旁边,手一挥将我抱起,像抱着小婴儿那样,让我半悬在她的大腿上。“大家都亲亲妈妈,就不难办啦,”姨母说,“来吧,亚历克斯。”紧接着,姨母一只手搂住陌生人的腰,和她贴脸,让我的脸也贴近这个陌生人的颈窝。
我感受到母亲的呼吸落在我的头皮。
我听见母亲的叹息拂过我的耳朵。
我的手指漫过母亲宽大的碎花裙摆,将布料拧进手心攥紧。
“噢……”我说,声音微如呼吸,伸出一只手臂抱住陌生人的脖颈。我不记得我哭了,我却记得母亲被打湿的围巾、衣领和皮肤,记得泪水的咸。
“对了,就得这样,”父亲说,“做个听话的女孩,亚历山德拉。”他伸了伸下巴尖。“玛拉,”父亲向姨母点头示意,“记得让她妈妈躺下休息。”他没有对那个陌生人说一句话。那个陌生人,我的母亲。他没有对母亲说一句话。对他来说,或许我们都是陌生人。
那天之后,姨母玛拉还是会一大早就来我家,等到父亲下班回家后,会继续待上很久,等到吃完晚饭,洗好碗筷,擦完地板,父亲和母亲都睡下,她才回自己的家。在母亲无尽的午休时光里,姨母为我做饭,看着我,陪我玩。她掌管家务,只在每星期六去汽车修理厂上班。即便如此,还是招致了父亲的反对,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在星期六独自应付我和母亲一整天。
“房租可不是免费的。”姨母看到父亲一脸不悦地坐在他的爱椅上的时候,这样提醒他。
一周的其他几天,姨母是我们的支柱,撑起了家庭生活。她说她甘愿这么做。她说自己唯一值得做的就是帮助妹妹痊愈。她说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喜欢的工作。我也觉得一定是这样。
这段日子里,母亲像鬼魂一样,在屋内游荡。在上次消失之前,母亲是个娇小精致的女人,秀气的双脚,玲珑的五官,清秀修长的手,像绸带束起的草叶。这次归来,她甚至变得更加娇小、脆弱,像蟋蟀成长时蜕下的皮。没有人提到这件事。这是不能提的事。她的面容苍白如云,眼周却黑如风暴。她很容易疲惫,总是在睡觉。
姨母要保证母亲有熨好的半裙、利落的上衣、平整的手套和光亮的皮鞋。姨母要保证母亲有尺寸合适的腰带,可以将宽大的衣服紧束在母亲瘦小的身板上。等到光秃秃的小块头皮消失,母亲长出头发,姨母又将发型师请到家中,接着还请了雅芳小姐[1]。她为母亲做指甲,在母亲吃饭时表扬她,告诉母亲她更有从前的样子了。我对此感到好奇。我不知道我的母亲看起来还能是什么样子。我想发问,却没有足够的词来组织问题。
那时,姨母玛拉与母亲截然相反。姨母是高个子、宽肩膀,喜欢叉开双脚站着。她能提起父亲拿不动的重物。我从未见过她穿裙子和高跟鞋。她穿高腰长裤,脚蹬一双军靴,偶尔斜戴一顶男式帽子,好压住她很少留长的卷发。她涂深红色的唇膏,这让母亲吃惊;而她的双手却留着修剪整齐的短指甲,像男人的手,这也让母亲吃惊。
很久之前,姨母在航空运输辅助公司[2]当过飞行员,后来加入了陆军妇女队[3],还在女子航空勤务飞行队[4]工作过一阵,那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后来因为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她又被派回地面,负责修理发动机。她很擅长这项工作,人人都需要她的帮助。外祖父母离世时,姨母突然辞去了女子航空勤务飞行队的工作,到一家汽修厂当机械师,供母亲读完大学,然后自然而然地干了下去。再长大些我才知道,这对女性来说是一份不寻常的职业。工作时,她整天都弯腰埋头修理,要不就躺在车底摆弄轰鸣的机械。她的双手有使汽车重焕生机的魔法。我觉得她喜欢这份工作。然而,即使我当时还小,也注意到姨母常常抬头凝视天空,仿佛渴望归家的异乡人。
我喜欢她,也讨厌她。毕竟我是个孩子,我希望准备早餐的人是我的母亲,希望带我去公园的人是我的母亲,希望每次父亲犯错后怒视他的人是我的母亲。可是现在,做这些事的都是姨母。为此,我不能原谅她。那是我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可以同时体会对立的情感。
有一次,在本该午睡的时候,我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溜进父亲的书房,旁边是主浴室,然后是父母的卧室。我将卧室的门推开一条缝,向里面偷看。我是个好奇的小孩,渴望知道更多事情。
我看到母亲躺在床上,没有穿衣服,这不太寻常。姨母坐在她身边,为她的身体擦油,手法像长而有力的运笔。母亲的身体上覆盖着宽而深的烧伤疤痕。我捂住嘴巴。母亲是被怪兽攻击过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咬住手指肚,以求不为眼前的所见叫出声。在本该长着乳房的部位,两个球状笑面咬住了母亲的肌肤,诡艳的粉红色让我不敢直视太久。姨母涂了油的拇指轻柔地抚过一处疤痕,再一处疤痕。母亲面露苦色,我也随着她痛苦。
“好多了,”玛拉姨母说,“等你反应过来之前,它们都会慢慢淡下去,你可能都不会注意。”
“你又在骗我了,”母亲的声音微弱无力,“谁也不愿像这样——”
“噢,够了,”姨母轻快地说,“别再说这种话。打仗时,我见过比你伤得更重的人,他们不是都坚持下来了嘛。你也能,等着瞧,你会比我们活得更久。我祈祷过好多次,说你能长命百岁我都信。来,换另一条腿。”
母亲照做,翻身背向我,侧躺着让姨母为左腿和下半身擦油。姨母用掌根深入按摩她的肌肉。母亲的后背也有烧伤,她摇头叹息:“你想让我变成提托诺斯[5],是不是?”
玛拉耸耸肩。“不像你,我可没有一个连哄带吓逼我读完大学的姐姐,我不懂你说的那些浪漫故事,我的小机灵鬼。不过呢,管他是谁,你都可以像他一样。”
母亲把脸埋入臂弯。“是个神话故事,”母亲解释道,“也是我之前喜欢的一首诗。提托诺斯是一个古希腊的男人,他是凡人,爱上了一位女神,他们决定结婚。然而,女神无法接受丈夫终有一死,所以为他求得了永生。”
“多浪漫,”姨母说,“换左胳膊。”
“也不算。”母亲叹了口气。“天神做事愚蠢,目光短浅,像小孩一样。”她又摇头,“不对,都不如小孩。他们就和男人一样,想不到预期外的结果,不会采取后续行动。女神夺走了丈夫的死亡,他却仍在变老,因为她没想到要给他永驻的青春。所以每一年他都更衰老、更病弱、更无力。他干瘪、枯萎,越变越小,直到变成一只蟋蟀。之后女神将他放进口袋里带着,常常忘记他的存在。他变得破碎、无用,最终明白一切无可挽回,失去了希望。这根本不浪漫。”
“小妹,翻过去趴下。”姨母说,同时希望换个话题。翻身的时候,母亲发出了痛苦的呻吟。玛拉摆弄母亲的肌肉,就像摆弄汽车,涂油、调整、正位。如果说谁能修好母亲,那必定是姨母。姨母弹了一下舌头,说:“啊,涂了这么多润肤油,你肯定不会像之前那么干燥了。只是被吓过之后,在你差点——”姨母的声音有些哽咽,她用手背掩住嘴巴,假装咳嗽。即使我还小,也看得出来她在假装。她摇了摇头,继续帮母亲擦身体。“唉,要是能把你放进我的口袋,永远随身带着,倒也不赖。实话说,我肯定愿意。”她清了清嗓子,说出的话却变得沉重,“我一直愿意,直到你不愿意的那天。”
按理来说,我不该记得这段对话,可奇怪的是,我确实记得。我清楚地记得每一个词。这对我来说倒也算正常——童年大多数时候,我都在偶然之中记住了往事,将其归档。我不懂这段对话的意义,却记得我当时的感受。我头脑发热,身体发冷,周遭世界天旋地转。我需要母亲。我需要母亲好好的。孩子的想法不合逻辑,我当时脑海里唯一的想法是让姨母离开——我想,只要她走了,母亲肯定会恢复如常。只要玛拉姨母走了,就没人会再照顾母亲,替她做家务,为她擦身体,帮她打扮体面,将她放进随身的口袋了。那样,母亲还是我的母亲,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想起了小老太太院里的那条龙。想起它如何惊讶于爪似的手和虬曲的足,想起它如何瞥向背部那双翅膀。我记得它的喘息,记得轻叹的那声“噢”。我记得它躬背屈腿的动作,记得它闪光的龙皮和褶皱的肌肉,记得它如何让翅膀蓄力,记得它一飞冲天的壮举。我记得当它消失在云端的时候,我急速地喘息。我闭上眼睛,幻想姨母长出翅膀。她的鳞片和肌肉一起,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她目光斜视天空。她飞远了。
我裹紧毯子,闭紧双眼——和所有孩子一样,试图将想象变为现实。
关于自发性化龙事件,现存最早书面记载可见于陶罗米尼翁历史学家提米阿斯约作于公元前310年且一度散佚的著述。在发掘涅斯托耳宫[6]巨大的地下图书馆群的过程中,这些书稿首次现世。但由于错误的存储分类,近年来才得到解读和研究。提米阿斯的这些残篇及其他著作,揭示了迦太基的狄多女王[7]这一历史形象:她是女神阿斯塔蒂的祭司,骗取国王们的信任,将大海玩弄于掌中。上至西塞罗、维吉尔、普卢塔克,下至令人生厌的山野莽夫,对女王一生的记述可谓千姿百态,描绘的皆是她不同的切面,背后是一位极尽复杂、神秘莫测、反叛到底的女人。反之,对女王之死的描绘却惊人地相似。狄多女王或许是出于哀愤,出于仇念,又或只是为了挽救她所立、所建、所爱的城市而牺牲,她平静地登上火葬的柴堆,将自己送到丈夫的剑下,在被火焰吞噬的那一刻停止了呼吸。
事实或许如此。
然而,提米阿斯的著作提出了另一种观点。他的著作《西西里史》第十九卷、第二十四卷、第四十九卷中,简短而随意地提到了女王截然不同的命运,好像读者已经知道了故事发生的语境。可能有人认为,这种随意的态度很关键,这暗示着作者认为没有必要讨论他对相关事件的看法,相反,他只是随意地引用了一种叙事,来向同时代的读者讲述,以让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故事。在提米阿斯的故事中,狄多女王站在岸边,由女祭司相陪,望着海面上黑压压的特洛伊城的船只,船上的男人渴望着迦太基的港口、财富、资源和女人。提米阿斯将迦太基比作一只丰盈的乳房,埃涅阿斯和随从们渴望吸吮它的乳汁,面对男人们可怖的饥渴,整座城市为之震颤。
提米阿斯留下的残篇提供了动人的线索。在第十九卷,他描述了这样的场景:狄多女王及其女祭司敞开外袍,任由其滑落在地。“她们如仙女般丢下外衣,如怪兽般抛下身体。”提米阿斯写道,“千座火堆染红了大海。”怪兽指什么?火堆葬的都是谁?书中没有明说。在第二十四卷,他写道:“噢!迦太基!龙之城!背弃保护你的圣女,灾厄将临!一代人的时间内,美丽的城市将沦为废墟。”在第四十九卷,提米阿斯写到狄多女王早年间欺骗国王皮格马利翁,逃跑中横穿大海的故事。“旅途中,年轻的女王前去探索地图上从未出现过的岛屿,勒令男侍从在船上等候,独自一人游向目的地。每一次,她都会带回来女人——并告知男侍从们,她们既是女祭司,也是他们的妻子。看到这些女人的时候,男人们不觉颤抖,却不知为何。噢!看她们闪烁的目光!听她们的衣裙如翅膀作响!噢!还有力量在腹部烧灼!这些女人,和男人一样健壮,像蜥蜴般躺在甲板上晒太阳。水手们一致认为,要对这些女人敬而远之。那些忘了自己是谁的男人,带着色心靠近的男人,总会消失在翌日的清晨,名字从此被封存。”
狄多女王是龙吗?她的女祭司们化龙了吗?我们无法知晓。但是,两件事让我们有充足的理由关注这部史书。首先,提米阿斯的文字是与化龙现象有关的最早记录,因此其迫于政治压力修改的可能性较小。毕竟,男人们喜欢将自己置于故事的中心,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兴奋的了。其次,纵观历史,每次在自发性化龙事件后(实际上,化龙事件并非自发,本文稍后解释),大众普遍拒绝接受化龙这一无可争议的事实,整个社会也决定忘记那些可验证的事,因为它太令人震惊,太容易造成混乱和引发不安。这并非始于狄多女王时期,也绝不终于狄多女王时期。
在本文中,我将探究25例化龙事件,以及随之而来的记忆受抑现象。当然,最终会落脚到1955年,美国那次令人震惊的大规模化龙事件。无论从数量还是规模来看,那次化龙事件都非比寻常,然而,置于世界历史中考量,却并非独一无二。本文拟证明,自发性化龙事件并非新生现象。但考虑到1955年化龙事件规模之大,我们有必要吸取历史的教训,开辟不同的前路。本文主张,历史上的每次大规模化龙事件,都紧接着一种现象,我称之为“大规模遗忘事件”。
事实上,我认为从长远看,遗忘才更具有破坏力,会带来更多精神创伤和文化创伤。本文得出如下结论:当前,美国正深陷于一场类似的遗忘,其影响可被追踪、量化。从现在起携手行动,则有望逆转局面。
——选自《化龙简史》,作者H.N.甘茨教授,医学博士。1956年2月3日,本文首发于《公共卫生研究年报》,该刊由美国卫生、教育及福利部出版。本文见刊三日后即遭到修订,除本篇外,其余副本均被销毁。
[1]对上门推销雅芳公司的美容化妆产品的女销售员的称呼。
[2]航空运输辅助公司,英国民间组织,成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负责军用飞机运送、修理、维护,以及军队人员运送、空中救护等工作。
[3]陆军妇女队,美国陆军的女性官兵分支部队,成立于1942年,于1978年时解散,全员改编并入一般部队。
[4]女子航空勤务飞行队,成立于1942年,为美国陆军航空军的下属部队。
[5]提托诺斯,古希腊神话人物,女神厄俄斯的丈夫,被许以长生,但最终因衰老化作蟋蟀(另作蝉)。
[6]涅斯托耳宫,古希腊迈锡尼时期的重要宫殿,在《荷马史诗》《伊利亚特》等文字中皆有记载。
[7]狄多女王,根据古希腊和罗马史料的记载,是迦太基城的建立者,古迦太基的女王,埃涅阿斯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