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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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棺中女子

从墓地中走出时的那一刻,鲁明的脑海中闪过姚安晴病弱的模样:“安晴还在病床上苦苦挣扎,每分每秒都煎熬难耐,我却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线索似有若无,万一回去晚了,她病情恶化可怎么办?但此刻离开,功亏一篑,真相再难觅得,往后拿什么救她?”

晚上回到苏木招待所,鲁明先是给姚父打去电话,听说姚安晴暂时无大碍,心里稍安。简单用过晚餐后,彭健来到鲁明的房间,他一直想问下鲁明,到底发现了什么,其实鲁明也有些疑问要向他讨教。

此时,苏木招待所的走廊寂静无声,昏黄的灯光在幽暗中奋力挣扎,光晕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被浓稠如墨的黑暗彻底吞噬。窗外,夜风如脱缰的野马般肆意呼啸,裹挟着肃杀之气,狠狠撞向窗户,窗棂不堪重负,“哐哐”作响,似是困兽绝望的嘶吼,为这静谧的夜平添几分阴森与不安。

二人见面,彭健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疲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鲁明也扯了扯嘴角回应,可那笑容里,分明藏着被连日诡事裹挟的疲惫,以及对未知深深的忌惮,各自落座。屋内灯光昏黄黯淡,灯泡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哀鸣,仿佛在抗议这压抑至极的氛围,丝丝寒意顺着脚底蜿蜒而上,直钻心底。

彭健率先打破沉默,一边搓着胳膊,试图驱散周身仿若实质的阴冷,一边压着嗓子,操着一口带着本地口音的普通话,瓮声瓮气地说:“鲁明啊,今儿个在墓里,好家伙,那场面乱得哟,跟炸了锅似的!这会儿消停了,你可得跟我唠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想法、稀奇古怪的发现,都别藏着掖着。就那棺中女尸、壁画还有那祭文,桩桩件件透着邪性,看得我后背发凉,心里直发怵,到现在都没底呢!”刚说完,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骤然划过夜空,紧接着“轰隆”一声闷雷炸开,屋内的死寂瞬间被震碎,短暂的光亮映出二人紧绷如弦的面容。

外面竟噼里啪啦地下起了暴雨。

鲁明揉了揉太阳穴,神情疲惫却目光坚定,抬眼望向窗外。狂风肆虐,树枝疯狂摇曳,影影绰绰恰似张牙舞爪的鬼魅。风声裹挟着树叶“沙沙”作响,仿若群鬼低语,他缓缓开口:“彭馆长,实不相瞒,这事儿邪门得远超咱们想象。先说那棺中女子,我两次瞧见她,一次在青花瓷世界里,一次就在棺中,绝非巧合。我琢磨着,或许是她残留的执念,或是被封印的灵识,借由青花瓷这媒介,与现世有了牵扯。”说着,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可茶水入口,凉意直沁心脾,丝毫没有暖意,仿若被这邪性的事儿染了寒气。

彭健眉头紧锁,倾身向前,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利的声响,在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屋内格外突兀。他凑近鲁明,瞪大了眼睛,放低声音追问道:“你是说,那青花瓷是关键物件?乖乖,这可不得了!可它咋就跟这古墓、女尸连上了?还有那壁画里的道士与瓷瓶,里头又藏着啥玄机啊?别卖关子咯!”话落,窗外狂风猛地灌进屋内,吹得桌上纸张漫天飞舞,灯光摇摇欲坠,几近熄灭。

鲁明搁下茶杯,双手交握,稳稳心绪,无奈地咂咂嘴说:“我猜啊,那瓷瓶大概率是邪器,您瞧见那瓷瓶上不还写着魏道衍制作的嘛,祭文中提到的道衍,十有八九就是指他。这魏道衍,保不齐憋着啥坏水儿,炼制瓷瓶,没准是想达成啥逆天目的,或许是玩脱了,失控酿成大祸;又或许他打一开始就存了歹心,蓄意为之。反正那女子遭了殃,魂灵被困在这墓室,解脱不得。至于她的一缕魂魄咋就进了瓷瓶,我也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而姚安晴呢,怕是沾了瓷瓶的邪气,才被这邪病缠上咯。”鲁明眼底闪过一丝忧虑,说到这儿,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至于姚安晴梦中有男子出现,并且与之梦交,鲁明当然说不出口,也不方便向彭健说明。

彭健敏锐捕捉到鲁明的那一丝忧虑,轻轻拍了拍鲁明的肩膀,叹口气道:“鲁明呐,姚主任这病,当真和这古墓有关?要真是这么回事,可太棘手咯!咱们搞考古的,平日里摆弄摆弄古物还行,碰上这邪乎到家的事儿,还牵扯到人命,我这心里慌得很,一点儿底都没有啊。”话音刚落,屋内灯光“啪”地闪了几下,旋即彻底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二人彻底淹没。唯有窗外时不时划过的闪电,带来短暂惨白光亮,映出两张满是惊愕与惶恐的脸。

是外面的暴风雨,把外面的电线刮断了。

鲁明长叹一声,懊恼地挠挠头:“彭馆长,我瞅着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安晴的症状古怪得很呐,寻常法子根本不顶用。我原以为施针、画符能镇住,现在看来,纯粹是扬汤止沸,治标不治本呐。要根治,非得把这古墓谜团彻底解开不可。我正想向您讨教讨教,这墓到底是咋回事?我对历史知识本就一知半解,对墓制啥的更是两眼一抹黑,您可得给我指点指点。”说着,鲁明身体前倾,满脸期待地望着彭健。

一说到专业,彭健立马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说道:“鲁明啊,听好了。那座墓中之墓,依我看呐,妥妥是元代安西王忙哥刺的妾室的墓,至于君羽,大概率是他的汉名。这安西王,可是元世祖与察必皇后的第三个儿子,身份尊贵着呢,被封为安西王,驻守在六盘山,镇守西部边陲。咱市里有个车伯尔民俗园,你知道吧?那车伯尔就是察必皇后,她老家就在这贡格尔草原。那些壁画啊,估摸是讲安西王和他这位妃子的故事。不过上头的主墓室主人是不是安西王,这还真不好说,而且这女尸墓之上还有一位女子的墓室,为啥这么安排,鬼才知道嘞!”彭健边说边用手比划着,仿佛要把墓室结构现场还原出来。

接着,二人又围绕墓室布局、元代丧葬习俗讨论许久,彭健分享诸多专业考古见解,鲁明则从玄学灵气角度提出推测,你来我往间,虽未敲定定论,却也碰撞出不少新思路。末了,彭健起身告辞,起身时带倒了桌上的笔,他手忙脚乱地去捡,脸上泛起一丝尴尬,哑着嗓子说:“时候也不早了,你今儿累坏了,早些休息。后续专家团队估计明后天就到,咱们到时候再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