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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费加罗有些僵硬的坐在椅子上,他并不喜欢以人类的形态行动,他现在更像变回龙的样子趴着,可这个房间不小的房间里堆满了精密的机械,甚至空气中也浮现着重重叠叠的灵术阵图,实在没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变回原形舒展身体了,所以他只得继续强迫自己维持一个人类的样子,这让他想发疯,必须做点什么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思考了良久他还是决定回头去跟那个小疯子聊聊天。
费加罗起身转向后面,看到那两个巨大的水晶柱时,又一股头疼的感觉涌了上来。这两个水晶柱时空心的,周围连着无数的金属管道向里面注满不知名的液体,两个浑身****的年轻男人分别仿佛睡着一样的漂在里面,而且面容惊人的相似,要是长安在这里的话则会更吃惊,因为这卓然的长相也和这两个人一模一样。但是也没人会分不清这两个人,因为左边的那个看起来十八九,右边的看起来二十一二,而且稍微年长些的那个身上布满了被缝合过的伤疤,两只手腕上都各带着一只金属手环。年轻些的那个缺了一只手臂。费加罗走到右边的柱子前,伸手在透明的水晶上敲了敲,“我还是觉得没有变成你的样子是个正确的选择,你天天看着一具和你一模一样的身体在你旁边不难受么。”
水晶柱里的男人睁开了眼,说实话这个人长得不难看,就是一身丑陋的疤痕让人不忍直视,但是睁开眼的那一刹那还是让人心惊,左眼框内空荡荡的,右眼则没有任何神采,或者说连眼瞳都没有,只是一个暗灰色的金属球。这个人歪着头“看”了费加罗一眼,嘴唇开始一闭一合的仿佛说什么,等他说完了过了一会,水晶柱旁边的一串风铃才嗡嗡的震动起来,并传出清脆却又有点懒洋洋的声音:“我也分不清楚你们这些千年虫的样子,在我看来除了鳞片颜色分了几种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费加罗很艰难的忍住把水晶柱里的液体搅一搅的冲动,“你什么时候又给我们想了这个称呼。”
水晶柱里的人裂开了嘴,被延迟的笑声从风铃中传了出来。“很久了,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但是那时候你们脾气不好,数量又多,我肯定打不过一群龙,所以就没提这个。”
费加罗觉得自己这属于没事找不痛快,应该宁可憋死也不和这疯子说一句话的,这家伙擅长招惹别人,就跟他擅长制作傀儡一个样。但费加罗却又偏偏不能招惹这疯子,毕竟这是当年唯一一个提议将龙族由灭绝改为监禁的人,而且费加罗还打不过他,更别说这座塔里还有个更能打的塞恩里尔。
“别生气啊,费加罗。”千年前被称为失乐塔主的人说道:“看在我活不长了的份上,让我过过嘴瘾也行啊。你要实在是无聊,帮我想个名字吧,我的两个名字分别被维雅送给两个孩子了,不用太好听,好记就行。”
费加罗听了这句话觉得心里揪了一样,是啊,这个曾经让整个奥赫丽城都哭笑不得,让所有人类国家都恨得牙痒,却又让所有龙族得以活命的人就要死了。虽然单是这样活着就已经很累了,但是他却依然不能甘心去死,因为他记得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至今却想不起来。可是他还是决定要离开这个水晶柱,在空气中开始慢慢的腐朽,不断的接近死亡。
“你用那边那一具身体会好一点,虽然缺了一只手臂。”费加罗指了指左边的水晶柱,提了这个一定会被否决的建议。
“不行啊,你知道记忆和灵魂不是一回事的,我们难以接触灵魂,哪怕把我的记忆复制过去,你也不知道那具得到记忆的身体会想干什么,太危险。你知道,我十六年前曾经侥幸的成功施展了一个古代魔法,我触摸到了一个灵魂,这具身体就给他用吧,这样不至于浪费掉。”这句话说得比较长,那人在水晶柱里无声的说了好久才通过风铃传递出来,声音很平静,很少见的带上了认真的感觉,费加罗听他这么说话的次数不多,这是第二次。
“疯子。”费加罗操着他那难听的声音说道。“你只适合这个名字,因为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因为你太善良,却没有什么资格去善良。
“长安是我家人对我的祝福,卓然是我妻子对我的哀求,疯子是你对我的什么,嘲笑么?”水晶柱里的人笑的很开心,但是笑声却没有传出来,大概是切断了相应阵图的灵力供给。
“客气了,还有讽刺。”费加罗嚷嚷了一句,转身回到那个对他来说并不舒服的椅子上别扭的坐了下去。
得到了新名字的人重新闭上了眼,他需要休息,为离开这个水晶柱做准备。过来一小会,疯子无声的张了两下嘴。谢谢,谢谢你们从没有抱怨我们一直都在利用整个龙族。
而在遥远的西洲,卓然操控着一个热水凝聚的水球在长安****的后背上滚来滚去,以清洗掉粘上的血迹,在这个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进行一次超过一天的旅行的时代,交通工具的设计上并没有考虑什么长途舒适性,所以哪怕这个豪华的包间里也不会出现一个最普通的浴缸,所以要想舒适的洗个澡是不可能的。
叶奈沉默的坐在一边,她知道自己说多了,那一句“一直瞒着你,谁知道等你自己发现真相的时候你会做什么呢”几乎要触及现在所能控制的底线,这句话很明显的透漏出长安不是一个被牢牢掌握的倒霉蛋,而是一个有能力冲出控制的人。其实叶奈不知道长安特殊在什么地方,但是自己的老师却在她临行前再三的提醒:“危险,长安嘉烈很危险。”她以为自己就像往常一样是个一个脾气古怪性格又差的小女孩就好,但失去了老师的联系,这才第二天就支持不住了。
“叶奈,在包厢里布置一个灵术阵图。”卓然说道。然后把水球扔回水桶里,把染上血的衣服交给再门口等待的侍应生去清洗,他们的所有被认为不重要的行礼都和马车一起销毁了,包括衣服在内。
叶奈应了一声,拿出特制的笔和墨水开始绘制那些奇怪的符号,不太复杂,但是如果有人想闯入包厢他们会立刻知道。卓然递给长安一条薄毯子,说:“我和叶奈出去聊一聊,就在车顶,我们自己都快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们聊完了会再跟我说么?”长安披上了毯子,做到长椅上,一副谁也懒的搭理的样子。
卓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看着叶奈绘制阵图,等叶奈快绘制完的时候,对着长安深深的弯腰行了一礼“很抱歉,少爷,我不知道。”
轨道车速度比马车快了很多,所以站在车顶并不是个舒服的事情。起码叶奈就很不适应,风有些急,不好通过灵力控制,这让她心里空落落的。卓然往前走了几步,在叶奈前面用身体给她挡了点风。“我们总要搞清楚改干什么。”
“我们能干什么啊。”叶奈伸手抓了抓自己被吹乱的头发,不过这没什么改善,反而弄得更糟。“之前没有人告诉我遇上这个小少爷之后就要一切靠我们决定,还让我们除了必要的东西把马车都毁了,现在没有任何联系老师的方式了。除了你,你还能……联系,就算是联系吧。”
“不能。”卓然摇了摇头说道:“塔主把精神共鸣单方面切断了,他也要离开水晶柱,失去了水晶柱的支持,他不可能我意识投射到我身上。就像他们所说的,你,我,还有少爷三个人从此得不到任何直接的指点,一切要自己决定。”
“我……我只会狩猎狼人啊,我只会干这个。”叶奈现在看起来一点已不像是个怪脾气的小女孩了,她有如在寒冬腊月里一样瑟瑟发抖。“我一开始就是被用来干这个的吧。”
卓然知道叶奈是什么意思,他和叶奈在第一眼看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被确认了任务,他是留在枯骨祭堂辅助祭司长保护长安,叶奈则是在北新洲狩猎不守规矩的狼人。然而叶奈却被突然安排到西洲一起保护长安,并且各自的指引者有突然一起表示:“你们三个好好相处吧,我们不干涉了。”
“现在该做什么,继续慢慢解封少爷的记忆么,然后让他成为一个灵术师?”卓然喃喃的说到,他也基本没有自己做过任何决定,失去了指引让他同样的迷茫,今天早晨他和叶奈上车前最后尝试了一次和各自的指引者联络,却没有任何回应。
“对了,至少先告诉我那位小少爷到底重要在什么地方。”叶奈想到了件很重要的事。“虽然他们不会把一切都和我们说明,但是你能猜到对不对,你拥有失乐塔主大部分的记忆,你知道在哪个意外前发生了什么。猜一猜吧,然后告诉我,我不想稀里糊涂的和一个危险的家伙呆在一切,万一做错了什么呢。”
“不敢确定。”长安叹了一口气,拉起叶奈的手在她手心上写了几个字。叶奈说的没错,他大概能猜到,但是这个猜测他不感明说,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傀儡,哪怕是个有独立人格的傀儡,会有害怕的事其实也挺奇怪的。
叶奈感受到手心酥酥痒痒的,把那些比划在自己心中拼出了几个清晰的字,差点哭了出来。“为什么这事要扔给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对待他,杀了他不是更好么。”
“你敢么?我不敢,万一刺激到他呢。这是最难以解释的东西,比古代魔法还难以理解”卓然轻声劝叶奈打消掉这个念头。
而在深海之中的失乐塔的中央控制室,睡了一小会的疯子突然抽搐起来,惊得费加罗跳了起来,急切的跑到水晶柱前大声询问他怎么了。而已经回到这间屋子的塞恩里尔则对这家伙了解的多,知道他其实是个什么的德行,绕道水晶柱前开启了传递声音的阵图,随着风铃嗡嗡的想起,那种激烈的都变了音的笑声传来出来,几乎就像是几十只受了惊吓的鸭子。
“别笑了,小长安,给我们分享一下。”塞恩里尔敲了敲水晶壁,一副很习惯的样子说道。
“我现在是疯子,长安和卓然都在一辆轨道车上。”这个疯子终于止住了笑,一脸开心的通过风铃说到,如果不是他一直泡在液体里,先暂眼角一定挂着笑出来的眼泪。“我们快把卓然和叶奈逼疯了,仅仅一天,他们完全不知道拿那个倒霉的小少爷怎么办。”
“恭喜你。”塞恩里尔轻轻的故障,“但是偷听几个孩子说话你太恶劣了。”
“又听不了多久,离开这个水晶柱我可不能再和卓然进行什么精神共鸣,单方双方都不行。”疯子真的很开心,甚至动用了一点灵力搅动了一下包裹着自己的液体,带着他向在海浪中一样轻轻的飘荡着。
“你们都是疯子,那个孩子很危险吧。”费加罗无可奈何的说到。
“别担心,长安虽然很危险,但他是个好孩子。”塞恩里尔说到。“小……这小疯子这么开心的原因是他终于再一次确定卓然和他不一样了。卓然的人格虽然基于他的记忆,但却有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这是一个独立的灵魂。奥赫丽城最重要的发现就是:记忆虽然可以铸造和影响一个人的灵魂,但却永远不是灵魂,这一点连那位存在都没有做到。”
“不一样?因为这小疯子永远都只会让别人头疼而自己不头疼么?”费加罗摇了摇头,又找了个椅子做了下去,他搞不定塔里的这些复杂的机械和阵图,也听不懂这些疯子所说的灵术和魔法,他只是来给自己的族人寻一条活路而已。
塞恩里尔啧啧了两下,感叹这个金属脑袋果然不聪明,抬头问疯子:“你没有头疼的事么?”
“有啊,可是必须靠我自己去解决啊。”疯子很随意回答到。
塞恩里尔听了这话就翻了个白眼,这个脑袋也不怎么样,还真当自己有多厉害。“行,好好休息。一会我亲自再给你装只眼睛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