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母后,我太想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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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圣人

自古以来,从来就没有坐到位置就能立刻拥有权力的道理,就算是皇帝,在位当傀儡或是直接被废掉的例子也不少。

天后掌握朝堂的路子主要是三条:皇帝放权、自己做事攒功绩威望、以及......掀翻所有与自己不对付的朝臣。

郝处俊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打击对象。

因为就他现在的年纪而言,最多三年之内,他必然会告老致仕,再加上他本身的名头和威望也不低,硬敲掉他反而显得天后过分小心眼,算来算去得不偿失。

天后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自己的侄儿身上。

但凡是能让她改变心意的事情,其根本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益。

用武安一个小卒兑掉郝处俊这个左相,让朝堂提前三年空出来一个宰相的缺口,自己大可以再安排其他人顶替上去,充实自己手下的派系。

她正在默默思考的时候,底下大臣纷纷转头看向武安,一个个勃然大怒。

“胡说八道,汝不过是河西走卒,还敢在这儿妖言惑众!”

“依本官看来,所谓证据,需得是人证物证俱全,拿着一本簿册就敢告御状,谁知道是真是假?”

一时间,众人或是驳斥,或是阴阳怪气,武安平静地看着他们。

这种情况完全在他的预料之内,朝堂上所有人根本不会看对错,只看各自的立场。

有人在叫,也有几个人沉默不语,武安并没有武断地揣测那几个不说话的人就是天后一党,只是将他们的面孔记下。

他举起册子,冷冷道:

“所谓是非,下官只愿交给天后娘娘查看,让圣人来评断这册子是真是假!”

武安朝前走了几步,怒视着他的人群略微退开了些,有人本想鼓动其他同僚冲上来直接殴打这个青年,但看到武安官袍遮掩不住的魁梧身形,不由得望而却步。

这青年身着青色官袍,身上散发出来的,却是一股凶悍的气息。

那名与武安有过数面之缘的老宦官来到他面前,伸手示意,前者当即双手奉上。

天后接过册子,只是略微翻了几页,原本冷静的面容陡然变化,先是惊愕,然后是失望、茫然、不敢置信等诸多神情依次交错。

“混账东西!”

她一巴掌把那卷簿册拍在桌上,缓缓起身,凌厉的气势直接压迫下来,整个大殿内顷刻安静下来,随即,先前还敢肩并肩反驳她的那些大臣们,立刻躬身施礼。

天后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拿起那卷簿册的手,微微颤抖。

“朝廷养官多年,竟然养出了这么一头硕鼠!”

郝处俊霍然抬头,他如何不知道天后说的肯定就是自己,但他直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后会选择在这时候整办自己。

“啪!”

天后直接将那卷簿册丢下来,眸子里满是煞气,一字一句道:

“左相,你自己看看,这上面写了什么。”

郝处俊看着落在自己脚下的簿册,没有伸手去捡,而是看向自己身边的同僚们。

他们的声音已经迅速平息下来,这时候,居然没有人抬头回应郝处俊的目光。

武安在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幕。

但下一刻,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郝处俊甚至都没有捡起那卷簿册,只是摘下官帽,继而跪伏下来,声音嘶哑道:

“臣,乞赐骸骨还乡。”

这就认输了?

武安有些愕然,虽说郝处俊没有认罪,但当朝跪下来说“我想死在老家”,基本上就是默认了自己出局的下场。

如果郝处俊认输,接下来就可以从他身上打开局面,然后顺势牵连到李敬玄等人身上。

这时候,他却又听到天后冷笑一声。

“陛下劳碌,群臣自当勉之,没想到有些人趁着天子不视朝,不想着鞠躬尽瘁,反倒是在这儿挖大唐的根基。”

她盯着跪在地上的郝处俊,淡淡道:“大理寺卿,好好查他。”

一名大臣当即出列,没敢去看跪在地上的郝处俊,只是对着天后躬身施礼。

郝处俊要完了,郝家也要完了。

众人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听天后继续发怒道:

“都滚去看看上面写的什么,这偌大朝堂难不成每一件事都要本宫来耳提面命么?”

众人不语,一名紫袍宰相低头捡起簿册,与旁边的几名大臣随意翻了翻上面写的内容,默然无语。

那名紫袍宰相开口道:

“左相在朝中多年为官,劳苦功高,如今只是一念之差,不能全部否定其功劳,还请天后开恩。”

从一开始的声援,再到现在直接一口认定了郝处俊的“罪过”,紫袍宰相自始至终面无表情,过渡的极为自然。

武安当然明白这些大臣为什么忽然全部改了口径,那卷簿册上记录的当朝大臣可不少,就算你的名字不在上面,但又不是不能再添上。

天后沉默片刻,怒意渐渐散去,重新坐回龙案后面。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紫袍宰相抬起头,淡淡道:“臣以为,当责令有司追回所有贿赂,同时大理寺与刑部立刻开始追查卖官鬻爵收受贿赂之人......郝处俊,当剥除官职爵位,以儆效尤。

此外......果毅都尉武安本是河西走卒,擅自脱离军伍,流窜回长安,虽检举有功,但刺杀上官、越级告状皆是事情,功不抵罪,亦当严惩。”

天后眯起眼睛,反驳道:“既然检举是实,武都尉尚且可以戴罪立功,等到此案查清楚,再看看他身上究竟是功多还是罪多。”

“可是......”

“那现在就开始审郝处俊,问问他到底收了谁的贿赂?”天后问道。

紫袍宰相沉默片刻,他换了个切入点,说道:

“郝处俊虽然有罪,但武安亦非无辜,若不惩罚,就算不能让朝野内外信服,河西军中将士们必然也会觉得朝廷软弱,此乃大忌。”

他的态度很明确。

郝处俊可以走人,但这个坏了官场规矩的武安也不能留下——官场上丢了一个左相,天后丢的只是一个马前卒,其实还是后者划算,但官场上的大家都需要一个面子。

我们也得有个台阶下。

武安站在后面默默听着,他心里也清楚,这个结果其实已经算好的了,接下来,自己可能会被重新左迁,甚至是抹去这几日得来的官职。

但相应的,李敬玄也绝对不会有好下场了。

自己一个武夫,换掉一个宰相,一个军中主帅,相当于是象棋里的过河卒一连吃了对方两个马。

不亏,真的不亏。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等着预料之中的回应。

“你说什么......”

天后看向他,有些疑惑道:

“本宫刚才没听清楚你的话,薛符超,你敢不敢当着本宫的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殿内,当即陷入一片死寂。

名叫薛符超的紫衣宰相,有些愕然地抬起头,心里满是懵逼。

为了一个随手可以丢弃的小卒,天后居然这般不顾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