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陨之契

阿沅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着北斗七星的倒影。我接住她坠落的身躯，发现她的皮肤正在化为星尘，从指尖开始消散。太乙真人布下的结界外，暴雨倾盆而下，雨滴却在触及星尘的瞬间凝固成冰晶。

“这是司命星君的本命星契......“孟婆的汤勺突然穿透虚空出现，舀起一粒冰晶，“以星核为祭，可逆生死轮回。“她浑浊的眼中闪过异彩，“但这丫头不止是司命，她把自己的命星和你的造化笔绑在了一起。“

我感觉到胸口传来剧痛，原本玉化的心脏突然迸发出七色光芒。阿沅残留的星光在我的经脉中游走，与造化笔的墨痕交织成诡异的星图。那些曾被天帝斩断的因果线，此刻正在我的神识中疯狂重组。

“昭明......“阿沅最后的声音在识海回荡，“去归墟......那里有我们......“未尽的话语化作星光符文，烙在我的元神深处。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远处的归墟之门轰然洞开，刑天的战鼓声震碎了三界壁垒。我看到无数上古战魂列阵而出，他们的盔甲上沾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血渍。更可怕的是，这些战魂的眉心都嵌着一粒冰晶——与阿沅消散时留下的完全相同。

“原来如此。“紫微天帝的残魂附在一个垂髫童子身上，稚嫩的声音说出毛骨悚然的话，“那丫头根本不是司命星君，她是刑天被封印的右眼所化。“童子舔了舔嘴角，“当年本座将刑天心脏镇压在归墟，左眼炼成天罚之眼，右眼......倒是没想到会修成人形。“

我握紧重生的造化笔，笔尖滴落的墨汁在半空凝成箭矢。童子却笑着张开双臂：“杀了我，这具肉身的主人也活不成哦。“他身后浮现出万千凡人虚影，每个人的瞳孔深处都跳动着金色火苗——那是被篡改的星火之力。

太乙真人突然祭出本命剑符，剑气却穿透童子身躯落在远处山头：“他的真身不在三界之内！“老道呕出一口鲜血，“这些星火者都是他的傀儡！“

归墟方向传来惊天咆哮，刑天无头的身躯已然跨出深渊。他左手持干，右手执戚，本该是双乳的位置赫然镶嵌着阿沅消散时留下的星尘。每走一步，就有凡人星火者化为血雾融入战甲。

“阻止他！“孟婆的汤锅突然暴涨百丈，奈何桥的虚影横贯天地，“若让刑天集齐星火精魄，三界将重归洪荒！“

我挥动画笔，墨痕在空中织就山河社稷图。但刑天的战斧轻易撕裂画卷，斧刃余波扫过之处，城池化作齑粉。更可怕的是，那些消散的生灵怨气，竟被紫微童子尽数吸收。

“没用的，“童子嬉笑着在虚空中跳跃，“你每救一人，刑天就强一分；每杀一魔，本座便添一力。“他的身形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手指点向我的眉心，“这场棋局，你从开始就注定......“

话音戛然而止。一柄桃木剑穿透童子胸膛，握剑的竟是当年青州城的说书人。他破烂的衣衫下露出狰狞伤疤，那是天火焚城留下的印记：“楚大夫，还记得老朽讲过的故事吗？“他的眼中跳动着星火，“英雄救世，凡人渡劫。“

紫微童子发出凄厉尖叫，身形化作青烟消散。说书人却看向归墟方向：“真正的战场在那里。“他撕开衣襟，胸口赫然是造化笔的墨痕，“八十万青州冤魂，愿为先锋。“

我望向怀中即将消散的阿沅，她的唇角还凝着笑意。造化笔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高空，笔尖蘸取我的心头血，在苍穹写下血色诏令：

**「以吾之名，赐尔等弑神之权」**

三界震动，百万星火者同时抬头。他们眼中的金色火苗转为青碧色，手中凭空出现与蔑天刃相似的虚影。归墟战鼓声愈发急促，我看到刑天战斧上浮现出阿沅的面容。

“等我。“我将最后一点星尘收入笔管，踏着万千凡人化成的青云冲向归墟。身后，太乙真人率领的修士大军正与紫微傀儡厮杀；脚下，孟婆的奈何桥渡尽冤魂；而前方，阿沅残留的星光在刑天战甲上忽明忽暗。

造化笔感应到刑天心脏的跳动，突然发出亘古未闻的清鸣。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八百年前破军星君在桃花树下写下的，从来都不是天道诏书，而是一封未写完的情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