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龙纛前移之策
虽说秦汉时代没出现炒菜，但是子婴却清楚锅里沸腾的香油在炒菜的时候，温度过高自己都会着火，更别说附着在云梯上。
被香油淋漓的汉军惨叫着没有当场毙命，伸手往脸上一抹，被烫熟了的面皮好似面膜一样瞬间就撕扯下来，又被噗噗烧起来的大火点着。
整个外墙下，好似瞬间变成了火海，火人疯狂惨叫着奔走不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继续在地上翻滚着，发出凄厉的瘆人嚎叫声。
这个过程中，秦军就变得很吝啬箭矢了，只是把箭矢对准土墙后那些疯狂填土运送梯子的汉军射击。
对于这些惨叫连连，恐怖瘆人的火人，却一箭不发。
很显然，这是故意。
秦军就是想让攻城一方的汉军看到，强攻城楼，就会被大火点燃，然后死的如此恐怖凄惨！
这种近在咫尺的恐怖震慑力是很强的。
汉军退了。
秦军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震得子婴的双耳耳膜嗡嗡作响，甚至隐约感到脑袋都有些刺痛。
宽大的袍子，把这位半路出家的大秦之主隐隐颤抖的手，掩匿得极好。
尤其是这张宽大的椅子，非常完美的掩盖了某人面临如此惨烈激战腿软的瑕疵……
总而言之，在其他的秦军眼中，大王威仪不凡，临危不惧，神态自若。
大王在，龙纛在，将士心安。
“王叔，带人去将那些受伤的将士抬下城楼，尽一切力量救治。”
子婴扭动僵硬的脖颈，先前真是看着前方紧张的战事，眼睛没眨一下，脖子也没转一下。
“啊？是！臣领旨！”
嬴闵也吓坏了，起先走路的时候，腿软的样子落在了子婴眼中，直到走了好几步后，才正常了一下。
始皇帝嬴政真是耗尽了老嬴家的英雄气。
子婴端起放凉了的茶水，饮入口中，冰凉彻骨，但却令人舒服。
外城楼上，李信看着退了下去的樊哙军，暗道樊哙也是个沉得住气的。
先前已经有五六架梯子架在了城楼上，若是此人军旗迁移督阵不准后退的话，那说不定还真能一鼓作气杀到城墙上来。
只是……到底是沉得住气，还是并没有把握到瞬息万变战场上那稍纵即逝的战机？
李信心中愿意把这个叛军中名声颇大的人想的强一点。
至少，叛军飘扬的军旗边上，那数千人的阵列，从头到尾都没动过。
这是想让自己这边迎战的军卒疲惫的同时，认为你樊哙军就这么点能耐的时候，忽然撤换你身边的精锐兵马，然后往前冲杀，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的吗？
李信深吸一口气，扭头看着宗正嬴闵亲自带队救治伤员，心中另外的想法，也是越来越多。
这是个可怕的敌人。
直到叛军退远后，李信这才去见子婴。
“陛下！”
“此战李卿辛苦了！”
“不敢。”李信头脑保持着绝对的清醒，知道叛军明日的攻势会更强。
“陛下，明日激战会更加残酷。”李信心中琢磨了一番，还是把引诱樊哙上前的计划，又说了一遍。
“在樊哙的军旗没有迁移之前，哪怕是敌军杀到外城墙上，也必须忍住才行。”
李信强调了一下：“而一旦敌军挨近了外城墙后，敌军的投石机就会停止攻击。”
子婴回想着先前的战斗场景，点头道：“寡人也看到了，叛军的梯子架在城墙上后，投石机就没发射了。”
“另外，寡人先前已经说过，此战寡人在此处坐镇，只为稳定军心，鼓舞士气，李卿不论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大胆施为，无须临战请示寡人的。”
李信回头看了看城外满目疮痍，遍地死人的战场，咬咬牙：“陛下，贼兵的投石车，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将投石抛到第二道城墙上的，臣下斗胆，请明日交战之际，陛下将龙纛前移到前边的楼门上，以此吸引樊哙军旗迁移！”
“放肆！
李信这话刚落下，宗正嬴闵训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李信没吓到，反而是给子婴吓一跳。
“大王万乘之躯，金玉之体，亲自坐镇翁城楼门，已然是万分不易，你怎么可以让大王把龙纛前移呢？”
满手是血的宗正嬴闵昂首挺胸，阔步走上前来，怒目瞪着李信。
李信只好拱手解释：“我已经认真观察过了，正门楼门上并无危险，敌军的统军大将樊哙甚是谨慎，此举定可以将他引诱往前。”
“你狂言妄语……”
“王叔，不得对李卿无礼。”子婴挥手喝住了嬴闵。
嬴闵一愣，拱手下拜道：“陛下，您关乎社稷安危，实在是……”
“王叔，哪有那么多实在是，龙纛前移而已，又不是寡人亲自上阵肉搏？日后不得对李卿如此无礼。”
嬴闵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子婴两次说不得对李卿无礼之后，他就领悟到了点什么，转身冲着李信拱手一拜。
“李将军，方才是我失言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信也吓了一跳，忙抱拳道：“宗正言重了，你我二人都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
子婴微笑道：“朝廷论事，对事不对人，两位卿家无须放在心上。”
两人齐齐朝着子婴拱手，异口同声道：“喏！”
子婴看了看李信，“卿家只管放手厮杀，这陨关上下，自寡人始，一草一木，皆是你的兵。”
李信错愕抬头，看着眼神无比信任自己的秦王，再度开口时，声音都难掩哽咽。
“臣，李信领旨！”
城关修复，镶嵌在外墙墙面上的投石也被军士挖了出来，然后重新填补墙砖进去。
被砸碎的墙垛子，也一样抓紧时间修复。
城外，汉军丢下的军械兵器，散乱的箭羽等等，全部都收缴入城。
子婴走到了城外被填平的那一道矮墙，忽然又动了心思。
“何如再修筑一道矮墙呢？”
诸将闻言，一个个脸上顿时露出兴奋的表情来。
“分出一百斥候，防备着贼兵来袭。”郦商立刻大声招呼了起来。
这土矮墙用处不大，但是它有用处啊！
被填堵的护城河正在重新清理。
不求能挖掉多少，反正能挖出多少泥土沙石，就挖出多少泥土沙石，转头就往后边倾倒，用来砌成土墙。
这一次，李信看到了这土矮墙的作用，特意往城里运了一批砖出来，增加了一下樊哙军攻城的难度。
于敌军而言，不填平这些地方，井阑、冲车这些强有力的攻城武器，就无法运到前边去。
这些东西运不到前边，樊哙就只能用人命来填堵！
另外，时间拖着，于樊哙而言，每一天的消耗，那都是海量的粮食。
换句话说，拖的时间越久，对于目前的秦军来说，反而越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