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要走人，但没完全走
数不清的金银珠宝很快就把小院子塞得满满当当，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百里蕴玉来娶得是公主。
管家把礼单折好，十分有眼色的交到了苏惜归的手里：“苏小姐，老奴是贤王府的大管家，姓孙。这是我们殿下的聘礼清单，请王妃过目。”
百里蕴玉微笑着道了句：“请王妃过目。”
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苏惜归的身上，只见那个衣衫普通，头上所有钗子加一起都不值二两纹银的少女摆了摆手，语出惊人：“不看了，就这样吧。只是随便劳烦小王爷差人帮我搬走了。”
“搬到哪去？”
苏惜归拿起那一叠厚厚的地契，随便挑出来一张：“就这里吧，离苏府挺近的，搬起来也方便。”
聘礼聘礼，百里蕴玉今日送来的这些东西全都该是送给苏府的，苏惜归一句话就要尽数搬走，苏正修怎么能同意：“苏府就是你家，惜归你要把这些东西搬哪去？！”
苏惜归奇了：“咱们不都断绝关系了吗？我现在无父，那这些东西就该全是给我母亲的，您方才白纸黑字休了我母亲，现在莫不是看中这些聘礼，想要空口反悔吧？”
苏正修现在无比的后悔他刚才为什么要在苏惜归一时刺激之下，写了那要命的休书和断绝书！他断绝的不是两个包袱，那都是真金白银啊！
苏惜归从怀里摸出那张叠的整整齐齐，墨迹还为干的断绝书：“您方才亲自写的，你苏正修自愿与苏惜归断绝一切关系，从此恩仇两清，形同陌路，不再往来。苏府那么多人看着呢，苏大人这就不认了？”
“原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百里蕴玉吩咐道，“既然如此，那便帮苏姑娘把聘礼都搬走吧。”
百里蕴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当然是向着自己未过门的王妃的：“苏大人若是早些说清，本王直接把苏姑娘和令堂接走就是了。”
殷雪檀也看不下去了，给苏府的东西，凭苏正修对她的宠爱，那最少能拿到一小半的，家具地契且不说，那些上等的首饰她实在是垂涎极了。
苏惜阴没有说话的份，但被冷落的她早就快把手绢撕成了破布条子，这苏惜归真是好福气，居然攀上了这么一棵大树！
殷雪檀一看苏正修不吭声了，赶紧跑过来煽风点火：“老爷！老爷！你快说句话啊！”
苏正修当然比殷雪檀着急多了，上午的巫蛊之事一闹，他本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杀杀苏惜归的傲气，让她学着温柔和顺些。可没想到，百里蕴玉和百里长临却如此抬举这丫头，自己不但颜面扫地，以后还要对苏惜归依仗三分，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了！
苏正修束手无策，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惜归啊，你虽然性格有些顽劣，可你终究是我的亲骨肉，太子殿下和贤王殿下都在，你就不要再闹了。”
此时久等的卓厌柔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带了个简单的包袱背在身上，找过来时就看到了这兵荒马乱的一幕。
苏惜归抿唇一笑，开腔就是风凉话：“哎呦，苏大人还真是瞧上这些身外之物了。”
身外之物怎么了！若是不靠身外之物，难道还要靠一身正气活着吗！
苏正修老脸也不要了：“惜归，方才是我不好，爹爹给你道歉，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们都过去吧。”
苏惜归笑眯眯地不吭声，显然并没有松口的意思。
苏正修决定从卓厌柔下手展开攻势。
“柔儿啊……”苏正修一脸讨好，“你身为这一家主母，也该劝劝惜归才是……”
“我劝不了她。”卓厌柔心思聪慧，三言两语就明白了现状，一听到苏正修的话，她眼神微凉，淡淡的说道，“我的这个女儿，从小就任性妄为，不知礼数，更何况我只是个弃妇，不是什么主母，哪能管的了事呢？”
“这……”苏正修被噎的半天都没有回答。
苏正修一来二去碰了钉子，一旁的殷雪檀挤眉弄眼的怂恿他，眼看到手的鸭子，总不能让它飞了吧？
苏正修见状，只能转而求助于百里蕴玉：“贤王殿下，是微臣无能，管家无方，您看这……”
“苏大人，父女之间没有解不开的误会，既然苏姑娘不愿意听你的劝诫，那必定是你的诚意不够。”百里蕴玉此时倒也乐得给苏正修个台阶，“您不妨先退一步。”
百里蕴玉这番话，意图非常明显，他当然主要还是要给苏惜归在苏府捞点实打实的油水的。
“这……”苏正修心中暗恼。
百里蕴玉这番话的确说到苏正修的心坎里面去了，若是他继续逼迫苏惜归，说不准苏惜归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样不仅是得罪了百里蕴玉，也让百里长临看了笑话，事情传出去，自己会不会身败名裂也还未可知，到那时候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苏正修的内心是纠结的。
而百里蕴玉看到苏正修的犹豫，便知苏正修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惜归，父亲之前的的做法确实不妥，宠妾灭妻，忽略了你和你母亲。爹爹愿意改正，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爹爹只希望，你以后能够收敛点，莫要再惹出这些麻烦。这也不过是父亲的一番肺腑之言而已，并非有意针对你，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苏大人言重了。”
早在百里蕴玉带着聘礼出现在苏府的时候，苏惜归其实就知道自己这是走不了了，她当然可以留下，但她需要苏府的人付出足够的代价。
“苏大人这话诚恳至极，我实在深受感动。”苏惜归拿过卓厌柔手里的那封休书，把两张纸并到一起，“我们父女情深，总不能被这两张纸阻了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
苏正修后面更诚恳的话都打好草稿了，没想到这苏惜归突然松口，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倒是把他给整不会了：“啊？惜归你愿意回苏府了吗？”
“当然。不过我与母亲此番再入苏府，只怕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若是没个说法，怕是以后的日子又要遭人欺凌。”苏惜归说着，视线轻描淡写的从殷雪檀脸上拂过。
殷雪檀觉得今天自己实在是大起大落，原本想要把卓厌柔拉下来，结果差点翻车，虽然过程不顺但到底卓厌柔和苏惜归要打包滚蛋了。现在半路杀出个百里蕴玉，他们又要千恩万宠的把这俩人请回来，那她的主母之位不是又没有着落了？！
“这事好办。”百里蕴玉一波致命捧杀，“只要惜归姑娘能和家人重归于好，苏大人必是什么条件都会答应的。”
“是是是，贤王殿下说得是……”苏正修拱手应道。
百里蕴玉此话一出，即使苏惜归再怎么敲诈苏正修，这老头也只有乖乖答应的份。
“我倒是没什么条件，苏大人不必紧张。”苏惜归看着苏正修唯唯诺诺的样子，只觉得可笑，接着说，“只是我母亲刚刚被奸人诬陷，您又承认了自己一直以来宠妾灭妻……”
“是我的错！我大错特错！”苏正修马上表明态度。
“从明日起，柔儿依旧是苏府主母！”
“明日？”
“不不不！今日！就从此刻开始！还不给主母行礼！”苏正修招呼着下人们。
“见过主母！”
下人们纷纷行礼，跪了一地，就连殷雪檀和苏惜阴都极不情愿的顶着恶心，给卓厌柔福身行李。
卓厌柔倒没什么波澜，一拂手让下人起来了。
苏正修终于觉得松了一口气。
“主母之位呢……”苏惜归悠悠开腔，苏正修心脏病都要犯了，“主母之位我娘坐了快二十年，只是这二十年我娘是如何过的，苏大人心知肚明。如今苏大人给的，不会和从前一样只是个虚名吧？”
苏正修肝一颤，苏惜归这个狼崽子，要完了名分她还要实权啊！
苏正修说话发虚：“怎么……会呢？”
苏惜归拎着那两张免死金牌：“那我们今日把话都说清楚了，免得往后再有歧义吧。”
百里蕴玉适当的附和道：“本王和长临今日就当个见证。”
百里长临吃瓜许久，现在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小皇叔说的是！”
苏正修：“……”
“我和我娘那巴掌大的院子？”
“换！正好你们行李都收拾好了，晚点就让下人把府里最宽敞的那个院子收拾出来。”
“我娘辛劳多年，旧疾缠身，身体不佳。”
“我请太医来为柔儿诊断，丫头小厮随便你挑。”
“我娘作为主母，每天每日也没个人问候一二。”
“从明日起，三房夫人都要带着子嗣每天请安。”
苏惜归眉开眼笑，致命一击：“既然苏大人如此配合，我娘也该尽尽作为正妻的责任，帮苏大人管理后院，苏府的地产商铺，内务采买，管教下人……想必娘亲不会拒绝吧。”
卓厌柔眉目舒展，她这女儿这是生怕她被欺负，变了法的要把实权从殷雪檀手里收回来：“怎么会呢？”
“我娘不辞辛苦，苏大人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