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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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5章 门

但我没倒。我还在撑。泠渊走近,蹲下身轻轻摸了摸我的额头,喃喃:“你比她走得远。”

“但你,撑不久。”

我以为,那一刻我醒了。可睁开眼,我却看见了一个更深的梦。没有星海,没有心核。没有泠渊、岚夙,连镜月印的痛觉都仿佛被剥离。

我站在一片毫无边界的空地上。天是灰的,地是黑的,风是冷的,却没有一点声响。

四周只有雪,一种仿佛从未落下、却永不停歇的魂雪,缓缓落在我发上、肩上,甚至落进眼里。却没有冰凉。

只是——“沉”。像是时光的尘埃,在我身上沉出了一口墓。

忽然,一道人影浮现于雾中。

极高,极静,极远。他立在那里,身着一袭古白长袍,袍角无风自卷,却没有五官。

不是我看不见,是他没有——脸。那白衣人一步步走来,雪随之消散,风无声低头。

他没有说话,却让我的魂火开始自行下沉。

“你……是月渊之主。”我喃喃,连声音都在牙缝里碎成灰。

他没有否认。

只是静静站在我面前,仿佛一堵不再呼吸的墙,将我的意识压成薄纸。

他伸手,指向我胸口的镜月印。那一瞬,我的灵珠剧烈翻滚,血肉鼓动,魂链疯狂挣扎!

“够了。”我咬牙,却发现牙齿在颤。

他说话了。声音从四方八面钻入我耳骨,不是音,是意。

“你来得太早。第十印尚未归位,归一之日尚未来临。你,不该在这里。”

我强撑着神识,却像被什么人用千年寒铁钉住魂骨。“我若不来,这界——连撑到归一那天的资格都没了。”

他静了一瞬,忽然说出一段话:“归印归一之日。必有一人为【逆印】所吞。”

那一刻,我感觉心脏停跳了半息。“什么是逆印?”

他没有答,只抬起另一只手。

虚空浮现出一面镜子。

不是水银,不是铜,不是魂影。那是一块由千万道碎裂魂线拼成的古镜,镜面不反光,却能“透魂”。

我看见镜中,有一个“我”。不是现在的我。而是——被烧焦、被魂剥、印裂七寸、瞳孔尽黑的“我”。

她站在血火中,手中握着的不是镜月魂链,而是一柄完全陌生、却如活物般呼吸的黑印长刃。

她,正一点点吞噬整个归寂之界。“你在看谁?”白袍人低声问.是你?还是,终界里早已觉醒的‘你’?”

我后背炸凉!“你是在说,我会变成它?”我盯着那面魂镜,牙齿咬得生疼。

“不是会。是已经。你接下心核那一刻,逆印便种入了你体内。”

“你只是在走——第十印的逆路。”

我喉头发干。“如果归一是终局。”

“那【逆印】便是裂局。而你,生来就是引子。”

他的话,没有一点情绪,像一个千年前就刻好的碑文,等我来念出。

“谁会被它吞?”我问。

“归一之日,九印归位。第十印将不再是守印。”

“它将是门。门开之日,九印中必有一位,为逆印吞噬。”

“不是牺牲,是——被迫归零。”

我脑子嗡地一声,不是因为死,而是那种“没有了谁,归印才能完整”的残酷设定。

我忽然明白了,那所谓的“印主”,从来都不是最后胜者。

而是最后——剩下的那个。“你为何告诉我?”我沙哑问。

“你不是要我接下这条破路么?”

他轻轻一笑。

“我不是要你接。我是要你毁,只有你,从未被归印重塑。”

“只有你,能做出‘不归一’的选择。”

我死死盯着他。他说完这话,整个世界忽然开始“退色”。

魂雪逆流,星壳坍塌,连他自己的身形也开始剥离、碎裂、脱落。“若你执意归印——”

“那你将成为最后一个【逆印者】。那时,便无人能阻你。也无人能救你。”

“走出这梦,你记不住我说过的话。你只会记得——你曾在某处,失去过自己。”

他最后一抬手,猛地将镜子打碎!千万魂线崩裂!

我魂火暴震!整个人猛地从黑渊中弹出!

“九!”耳边传来泠渊的尖叫!

我睁开眼。躺在祭坛之上,泠渊、赵磊、岚夙等人都在我身边,表情震惊、警惕、紧绷。

我一口血喷出。但我笑了。

“我还活着。”我低声,“它没吞我。”

泠渊脸色苍白,声音冷得不像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已经和心核意识……接了三息半。”

“三息半?”我愣。

岚夙站在一旁,语气极淡:“三息,能灭一个界。你魂印裂了半边,你的魂珠都快蒸干。”

“你居然还能回来。”

我看了看胸口。镜月印残裂三寸。灵珠昏沉,魂链黯淡。

但——我撑住了。

我望着还在祭坛中央闪耀的“暗月心核”,它正缓缓下沉,发出低不可闻的微鸣。

我抬手,将它轻轻托起,置入体内魂海。

暗月心核彻底归位的那一刻,我体内的灵珠一阵震荡,像是久病初愈,又像是承受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宿命注入”。

那感觉,不像吞下了某种力量。更像是……我终于被某种力量“选中”。

我不说话,只静静地站着,感受心核在魂海之中缓慢沉淀。

它不躁,不热,却沉得像一块死石,沉在我灵魂的底部,像在等一场遥远的风暴归来。

泠渊看着我,眼神复杂。她本该喜怒不显,可那一刻,我却清楚地捕捉到她眼底的一缕“惧意”。

“心核进你体内……已定界因。”她低声,“接下来的,就不是试炼,是——质问。”

“谁质问谁?”我嗓子干得像吞了尘灰。

“是归寂问你。还是……天外在看你?”

她没有回答。因为就在这时,整个归寂界的地脉,猛然开始“动”。

像有什么东西,在极远处深处——睁开了眼。

一开始只是微震,如有人悄悄敲骨板。

接着,是整个星壳低频共鸣,响起一种细若蚊吟、却足以穿透骨膜的颤音。

我们所有人齐齐转头,看向那片原本应当是星海尽头的虚空。

但现在,它不再是空。

不知何时,那里已浮现出一片完全不该存在于这界内的“地”。

不,是“无地”。

那是一片绝无光源的黑域,地形极扭曲,如反折的血脉横陈天地之间,地面仿佛由熬干的魂浆凝成,流着不死不灭的暗黑脉络。

它没有天空,也没有边界。

只有一物,直立其上。

那是一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