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章 声东击西
“如果可能的话,我认为最好利用我们的数量优势,摆出月牙阵将他们包围起来。
不管他们是使用什么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彻底打败了康麻子,我相信只要他们失去了速度,就一定能被我们困死!”
听见这话的杨幺,不由眉头一皱,有些不满地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暂停对岳州府水寨的攻击?难道你不知道,这就是这支船队的目的吗?”
“幺哥,我知道!可如果依然派出一支船队迎战的话,谁也无法保证不会重蹈康麻子的覆辙。
要真是再次被对方击败的话,我们就会陷入添油战术。
不仅无法消灭这支小型船队,还有可能将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数量优势,尽数葬送掉。
这对我们以后的发展是大大不利的!”
杨幺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老五,又看了看已经攻进官军营寨了的水匪大军。
眼见胜利就在眼前,让他这个时候放弃唾手可得的战果,他如何能够甘心。
“不行,营寨里的官军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绝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
这些家伙越是想救援官军营寨,我就偏不能让他们得手。
这样吧!我们这里还有十六艘战船,其中新式车船有五艘,硬帆战船十一艘。
我留下我的旗舰车船和两艘硬帆战船在这里盯着官军营寨方向,曹钧,你带领两艘车船和五艘硬帆战船从正面迎击这伙官军。
彭啸,你带领两艘车船和四艘硬帆战船,从侧面绕过去和曹钧一起夹击他们,务必将他们彻底消灭。”
听见杨幺的命令,被叫到名字的两人迅速越众而出,来到杨幺面前躬身抱拳道:
“是,属下曹钧得令!”
“属下彭啸得令!”
说完,便直接开始点将,很快就带着杨幺跟前的几个水匪头目乘坐着小船离开了。
目送着一众水匪头目乘坐小船回到各自的战船,杨幺目光冷冽地盯着远处的官军营寨再次下令道:
“来人啊!通知杨松德,我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半个时辰内他还拿不下官军大营的话,提头来见!”
“是,头领!”
一个传令兵迅速领命,转身离开。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杨幺才上前拍了拍老五的肩膀。
“老五,不是哥哥不想听你的建议,实在是这个机会太过难得,一旦我们放任他从我们面前溜走的话,以后再想要找到这样的机会就很困难了。”
“幺哥,我明白的!我说的也不过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这伙官军实在有些古怪,如果有可能的话,哥哥最好是做些防备!”
听见老五似乎并不看好自己的计划,杨幺不由微微皱眉。
不过,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的!”
说完,便再次将目光望向了远处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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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匪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陈瀚的眼睛,手上只有四艘战船的他在消灭了水匪派出的第一支船队后,也并没有急于对剩下的水匪展开攻击。
他的心里很清楚,别看刚刚的战斗胜利的轻松。
实际上不过是有心算无心而已,接下来有了准备的水匪,绝对不会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也没有因为一次小小的胜利,就自大的认为凭借自己手上的四条船,就能冲破水军的封锁,解救官军大营于水火。
所以,他一边让船上的战士们重新做好战斗准备,一边在观察着水匪船队的反应。
等看到水匪大军并没有将他们的车船集中起来使用,反而是分成两队,想用钳形攻势来对付他时,他的嘴角不由带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直默默跟在他身边的黄押司见状,忍不住上前一步,满脸笑意道:
“将军大人,您这是已经有了新的对敌之策了?”
被叫将军大人,陈瀚也是微微一愣,这个黄押司是跟着自己一起将财货运回嘉鱼县的自己人。
以前自己做都头时,就经常和自己还有张横一起吃酒,和他也是称兄道弟,但现在态度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谄媚之色,显然,自己今天的表现,让他的态度发生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变化。
对此,陈瀚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道:
“呵呵……没错,这些家伙还真是愚蠢,好好的四艘车船,他们不集中在一起使用,发挥车船的速度优势就算了。
反而将他们和硬帆战船放到一起组成混合船队,这不是给我们各个击破的机会吗?
也就是我现在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不然,一定要吃下他们这四艘车船不可。”
黄押司听见这话,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钦佩之色。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还请将军大人下令!”
本以为对方会继续多问自己几句的陈瀚闻言,有些意外地多看了这个黄押司一眼,不得不说,对方是个难得知进退的家伙。
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远处的敌船,语气严肃地道:
“让弟兄们准备的破渔网和杂草都准备好了吗?”
“将军大人放心,东西早准备好了,就吊在船尾。”
“很好,那就让我们再给这些嚣张的水匪一个大大的教训!
来人啦!升战斗旗,挂满帆,右半舵,目标右侧敌军船队,全速前进!”
“是,升战斗旗,挂满帆,右半舵,目标右前方敌军船队,全速前进。”
随着陈瀚的命令下达,刚刚还热闹的战船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
等到船队距离右侧水匪目标还有一里远的时候,早已回归船队,紧贴着陈瀚旗舰完成了补给的三艘造烟船,再次点燃了船上的薪材。
快速朝着敌船队前进方向的正前方划去,被刻意添加了大量发烟材料的造烟船上,再次冒出了浓烈的黑烟。
而强劲的西北风,将本应笔直向上的浓烟吹向了水匪前进的方向。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位于陈瀚船队右前方的水匪船队便被笼罩在了浓浓的黑烟当中。
和上一波水匪战船马上进行转向动作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水匪船队非但没有进行转向,反而是打头的两艘车船,主动提速直接朝着造烟船冲了过去。
显然,对方这是吸取了上一波水匪失败的经验,准备直接破坏掉陈瀚的浓烟战术。
见状,陈瀚看向三艘造烟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疼,抓在船楼护栏上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都隐隐有些发白。但很快,这一抹情绪又被他快速收敛了起来。
作为一个军人,他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在战场上,必要的牺牲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这些战友最终无法活下来的话,他也一定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转过头去,目光坚定地紧紧盯着敌方船队的动向,直到船队到达了攻击距离后,他却突然下令。
“右转舵,沿着浓烟边缘,绕过敌方船队,不要和他们纠缠。”
船上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一众官兵闻言都是一愣,负责操船的水手本能听命道:
“是,右转舵,绕过当面敌船队!”
等舵手完成转向后,陈瀚再次快速冲着不远处的传令兵大声道:
“打旗语通知后方船队,让他们跟紧我们,不要和当面之敌纠缠。”
“得令!”
呼啸的西北风将主桅杆上的硬帆吹得呼呼作响,矩形的船头在湖面上推出巨大的浪花。
陈瀚的船队在即将冲进浓烟区的前一刻,来了一个潇洒的右转弯,沿着浓烟的边缘位置,丝滑地绕过了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一百步的水匪船队。
继续向前前进了一百多丈后,他们更是主动左转弯,钻进了自己制造的浓烟当中。
等到右钳的船队冲出浓烟区,消灭掉三艘小型造烟船后才发现,他们竟然丢失了四艘官军战船的踪影。
“该死的,那些狗官军上哪去了?”
“哥哥,你瞧!那边是彭头领的船队,他们似乎在给我们打旗语!”
闻言,一脸疑惑的曹钧连忙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另一支船队。
“没错,是他们?他们怎么出现在那里?”
“来人啊!快看看,他们的旗语在说什么?”
很快,传令兵仔细观察了一遍对方的旗语后,才一脸茫然地望向曹钧道:
“禀曹头领,彭头领他们在问我们敌军战船的位置。”
“什么?我还想问他们呢!他们不是一直在外面吗?怎么能不知道敌船的位置?”
“这……!”
“见鬼了,这些官军难道还会妖法不成?”
就在两支船队好不容易冲出烟雾会师,四处搜寻陈瀚船队踪迹的时候。
陈瀚带领的四艘战船,已经通过烟雾的掩护,直接出现在了水匪头目杨幺的旗舰附近。
因为距离原因,越靠近杨幺旗舰的位置,浓烟越淡。
所以,相比于还在四处搜寻陈瀚船队位置的水匪船队来说,杨幺反而是最先发现陈瀚位置的水匪船队。
当见到挂着官军战旗的陈瀚船队突然冲出浓烟,直直朝他们扑来时,杨幺都不由微微宕机。
有些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才一脸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该死的,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好在他的反应并不慢,意识到陈瀚的目标是自己后,他马上对着旁边的几个水匪大声道:
“快!这伙官军的目标是我们,命令两艘护卫船前出,迎击敌船,为我重新组织船队争取时间。”
“是,头领!”
与此同时,那两艘战船也发现了陈瀚船队的踪影。
对于他们的突然出现,这两艘战船上的水匪明显也吓了一跳。
可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旗舰安全,所以,不用杨幺的吩咐,他们便主动朝着陈瀚的方向迎了过去。
而在陈瀚的命令下,终于冲出浓烟的官兵们见到不远处的三艘敌船,一个个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处的水匪战船。
“那艘车船上是挂着‘杨’字旗吗?不会是水匪杨幺的旗舰吧!”
“应该是吧!你看这艘船多豪华,和其他的水匪战船明显不太一样。”
“那我们不是发大财了!要是直接干掉水匪头目的话,岂不是大功一件!”
“哈哈……说的没错,陈将军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不仅耍了那些想要前后夹击我们的水匪。
还直接抓住了水匪头目的旗舰,这下我们想不发财都难了!”
就在一众官军们兴奋不已时,陈瀚却是一脸严肃,他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水匪战船。
语气沉稳下令道:
“左满舵,抢占T字阵位,战斗准备!”
随着一声令下,刚刚还闹哄哄的官兵们迅速行动了起来。
已经经历过一场战斗的众人都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不用吩咐,便做好了战斗准备。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处于上风位置的陈瀚率先命令道:
“床弩准备!”
这次没有烟雾遮挡,双方都能锁定敌方位置,所以,最先开火的是船上射程最远的装备重型床弩。
随着陈瀚的命令,船上的几张重型床弩缓缓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目标右侧敌船,预备,放!”
巨大的弩箭刺破空气,发出龙吟般的尖啸声,直直地越过水面,呼啸着狠狠钉在了正顶着逆风主动迎上来的水匪战船上。
发出‘嘭’的一声巨响,余势不减地狠狠扎进了厚实的甲板,将浸过桐油的厚实船板戳穿了碗口大的大洞。
“弓弩准备,预备,放!”
“石灰弹准备,点火,放!”
“燃烧弹准备,点火,放!”
官军战船上梯次配置,称出不穷的攻击手段,一开始就停不下来。
这将准备冲上前来和官军展开跳帮作战水匪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除了发动零星的弩箭反击外,几乎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应对。
想要拉进双方的距离,官军战船又丝毫不给机会,只是像放风筝一样吊着自己,靠又靠不上去,跑又跑不掉。
等到石灰弹在船上炸开后,战船上的水匪们连张弓搭箭都无法做到,只能被动挨打。
直到最后几颗燃烧弹落在甲板上,水匪们才绝望地发现,他们已经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